bsp;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出岫恍惚了片刻。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听聂沛潇再对明璋冷冷道:“想让本王高抬贵手也行,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聂沛潇侧首看了看出岫,表情稍稍变得柔和,但说出的话语仍旧冷如刀锋:“昨日明璎在出岫夫人手臂上划了几下,本王就以十倍的数目,在她脸上割刀子。只要你们兄妹答应,本王用刑之后立刻放人,绝不再追究!”
在明璎面上割刀子?十倍的数目?那岂不是要让她毁容?“殿下!”出岫和明璋同时开口阻止。
聂沛潇眉峰微蹙看向出岫:“你不用劝我,你就是心肠太软了!”出岫摇头轻叹:“我不是要劝您,我只是觉得……不值得。”她抬眸再看明璎,后者衣衫皱巴,鬓发凌乱,面上骇得惨白,如同一只鬼魅。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可恨的?她只觉得明璎可怜。
“当初明璎在醉花楼里放火想要烧死我,我承认自己曾恨得要死,甚至为此失声……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替她感到悲哀……”
出岫话还没说完,却听明璎再次大哭大叫起来,双手不停地扑腾着:“不!我没放火!不是我烧死晗初的!你为何不信我?!”
“小璎!”明璋死死钳制着自家妹子,迫不得已想要去捂她的口。哪知手掌刚放到她嘴边,却被她死死咬了一口。明璋低吼一声,把手掌从明璎口中抽出来,但见好端端的一只右手,手背已被生生咬掉一块皮肉,变得鲜血淋漓,煞是骇人。
趁着明璋查看伤势一时不慎,明璎已借机挣脱开他的钳制,将整个身子往牢门铁柱之间的缝隙里挤。挤了半晌,她又忽然伸手拽住狱卒的衣服,放声大哭:“你为何不信我!不是我放的火!我没有烧死晗初!”
眼见明璎如此失常,出岫很吃惊,尤其听了她这番话,更觉得难以置信。可事到如今,出岫认为她没有必要再骗自己,看这样子她说的是实话了。
于是出岫上前一步走近牢门:“真不是你放火烧了醉花楼?”明璎一边大哭一边摇头,手中还死死攥着狱卒的衣服:“不是我……你为何把我想得那么狠心……”出岫明白过来,明璎已将那狱卒当成了赫连齐。狱卒原本一手举着火把,见一个疯妇拽着自己不肯放手,不禁心中大恼,将手中火把捅到明璎手上烧了一下。明璎痛苦地呻吟一声,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却顾不得手背上被烧伤一片,仍旧痛哭不止,已完全神志不清了。出岫被眼前这一幕晃了眼,忽然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正想开口询问火烧醉花楼的内情,却听聂沛潇在身边幽幽说道:“的确不是她放的火。”“那是谁?”出岫连忙追问。聂沛潇没有立刻接话。唯有明璎的哭喊呻吟在这方狭窄的空间内凄厉回响,经久不散。半晌,一个名字才幽幽响起,出自聂沛潇之口:“是赫连齐。”“是他?”出岫大为诧异。“的确是赫连齐,他亲口承认的。”聂沛潇将两年半以前赫连齐在千雅阁的那番醉话重复了一遍,包括他当年为何抛弃晗初,为何放火烧死琴儿,又是如何眼睁睁看着沈予救走晗初……桩桩件件事无巨细,说得一清二楚。
事隔经年,重新回忆起那场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大火,出岫沉默良久。尤其知道这番内情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悲无喜。
明璎在旁自然也听到了一切,便渐渐停止哭泣,忽然清醒过来,尖声反问道:“是他放的火?你骗我!那他为何不对我说?”
聂沛潇面上划过厌恶的神色:“我怎么知道?你问赫连齐去!”明璎睁大双眼深深喘气,眼珠子毫无焦点地来回乱转。半晌,她倏然抬头再看出岫,颤抖着声音问道:“他是不是知道你是晗初?”出岫垂眸没有应声,聂沛潇替她回上一句:“你说呢?”只这短短三个字,已给明璎判了死刑。她向后踉跄跌倒在地,双手死死撑着冰冷的地砖,失魂落魄嘲笑自己:“难怪他不肯陪我去云府……难怪他不来救我……他是故意的!他要看我的笑话!故意让我去死!”
话到此处,明璎身子一软,再也无力支撑下去,趴在地上呜咽起来。相比方才的大哭大闹和精神失常,此刻她显得克制了许多,伏着身子颤抖不已,双手掩面哆嗦着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