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寻短见?”太夫人冷笑反问,微微阖目表示不信,“倘若是你遭人强暴自寻短见,我倒相信;若是云想容自寻短见,我一万个不信。即便她受辱是真,也绝不会羞愤到自寻短见……她必定是在演戏以博取沈予的怜惜!”
太夫人如此评判云想容,出岫不置可否。
太夫人见她不表态,又继续说道:“这次你没有反驳,可见是信了我的话。既然你知道云想容的心思,还不赶紧催着沈予和离?难道你想让她得逞?”
出岫却是迟疑起来:“纵然她耍了手段想要博取怜惜,我也能理解。换作任何女子,都会担心遭到夫君嫌弃,何况她连孩子都生下了……说来说去,本就是我和沈予先对不住她……我想过了,此事让沈予自己处理吧,我信他。”话到最后,出岫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以为沈予在乎女子贞节吗?他若真的在乎,也不会痴恋你这么多年。”太夫人简直恨铁不成钢,亟亟对出岫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提防云想容绝地反击,将沈予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信他。”出岫无比坚定地回道,“改日我会让三爷带话给他,多谢您提点。”
“但愿不要再节外生枝。”太夫人有些乏了,冲着出岫摆手道,“你今日刚回府,又说了这会子话,先回去歇着吧。”
出岫俯身行礼:“是。”说着她便往门外走。然而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出岫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一个绝佳主意,能够解决太夫人和云羡之间的隔阂。
这主意虽只一闪而过,但出岫无比激动,忙不迭地回身看向太夫人:“母亲!不如让三爷分家出去。”
“分家?”太夫人被出岫这个念头所惊,慎重地斟酌起来,“云氏传承数百年,还没有嫡脉分家一说。”
“此一时彼一时。云氏传承数百年,也没有过继子嗣这一说,如今不也破例了?”出岫连忙回道,“既然您担心三爷夺权,那不如给他产业,让他出府单过。左右他如今远在京州,也与分家无异。”
“这是老三自己的意思?”太夫人眯着双眼问道。
“不,是我方才忽然想到的主意。”出岫再行解释,“分家有分家的好处,分了家,他就没有理由再插手承儿名下的生意,您也不必担心他夺权。与他保持些距离,也许会更亲近。而且一旦分家,三爷彻底离开府里,那鸾卿的身份也保住了,不会再有人追究她从前是谁。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老三一旦分家,我就没有理由不认可鸾卿了。”太夫人将出岫最想说的一句话道了出来,无奈地笑道,“你倒是会打算盘,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我哪有这胆子!”出岫诚惶诚恐地道,“我只是……想看到府里和睦,也想杜绝您的顾虑。更何况……鸾卿的确活不长了……”
再次提起鸾卿寿命将尽,太夫人的神色好似有所动摇。她口中连连呢喃着“分家”二字,久久没有再开口表态。
分家兹事体大,出岫也不指望太夫人能一口应承,何况她自己也只是个初步的主意,没有成形的计划。她想了想,只怕说得太多会适得其反,于是道:“我也只是突发奇想,觉得这法子不错……至于怎么分家,何时分家,我心里也没个主意,不过就是一提罢了。”
她边说边注意太夫人的神色,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沉思模样,遂以退为进,再道:“今日说话太多,您必定也累了,我先告退,改日想出更妥当的法子,再来向您回禀。”
语毕,出岫捏着那本札记,再向太夫人行礼。她后退两步,转身往门外走去,这一次刚走到门口,便听得身后传来太夫人的沉沉话语:“这次承儿大婚,先让他们回来吧。身为叔叔辈,不回来不合适。”
这是松口了!出岫大喜,连忙转身笑回:“我这就去给三爷修书,将好消息告诉他!”
“我是让他回来为承儿的婚事出力,可没答应别的。”太夫人强自嘴硬,端着架子故作冷淡。
“我省得。”出岫也不戳破。
“嗯,还有,你去京州这段时间,屈神医来过一次信,说他的义女玥菀已适婚龄,让咱们给她找个婆家。我寻思淡心走后,你身边儿也没个体贴丫鬟,便让玥菀回来侍奉你了,待调教两年,再以你知言轩大丫鬟的名义嫁出去。”
玥菀回来了!出岫心中一喜。五年前玥菀离开云府,是因为她私下背叛了云想容,也出卖了云起和灼颜。而如今云起已死,云想容也远嫁京州,唯剩下一个可有可无的二姨太,自然也再没什么顾虑了。何况玥菀已离开五年之久,云府许多旧事早已烟消云散,湮灭在了时光的长河之中。
让玥菀回来接替淡心,太夫人的这份体贴心思,出岫不可谓不动容。再看她老人家满面的不自在,便也不多说什么矫情的话,只道谢一番,笑退而去。
出岫是七月底从京州返回烟岚城,而云承的婚事定在了这年冬月。烟岚城四季暖湿,入冬之后雨水少、气候适当,宜迎来送往,婚事定在这个月份再合适不过。
再者,冬月过后即腊月,也不耽误宾客们返程过年;云承也能在翌年正月过后,顺理成章地承袭离信侯爵位。
定下了月份,又该定日子,良辰吉日算来算去,最终由太夫人亲自拍板定在冬月初七,言道“取七即娶妻”。
日子敲定之后,左相府也无甚异议。从此,云府上下陷入了无比的忙碌之中,人人都为世子云承的婚事费心布置。待到九月初,一切已准备就绪:
该邀请的宾客、族人全部拟出了名单,按照云辞大婚时的规矩,分三日进行宴请,云氏的护院们分赴各地,受命前去送上请帖。
云氏名下的织造坊“云锦庄”日夜赶工,将新郎的喜服赶制出来,用料之讲究、样式之华丽、细节之考量,比之云辞大婚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世无人可比。
云承单独所住的“霁云堂”也重新装潢,还增添了二十个人手,丫鬟仆从一应俱全,用以服侍新入门的世子夫人。
芳菲园、静园、吟香醉月园和几个客园全部翻修一遍,以备宴客、迎客之用。
此外,云府上下的酒食器具、桌椅床褥等全部除旧换新。
丫鬟仆从们每人多发一年月例,每人新制六套衣裳,以供云承大婚时穿用……
经过一番忙碌,婚仪的置备大致告一段落,算算日子,京州城的各个世家也该启程前来了。自然,沈予和云想容、云羡和鸾卿也当动身。
想起即将再见沈予,出岫说不出心头滋味。是期待?忐忑?赧然?抗拒?或者种种滋味皆有?她沉浸在与沈予重逢的纠缠滋味里,岂料此时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十月十日,北宣哀义帝臣朗正式归降,南北和平统一。天授帝改国号为“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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