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北有点不解了。
“我妈妈画一个圈,我就在里面,不敢出去!”温语也觉得那时候很傻。
“那你可够傻得了!”裴少北抿唇一笑,抽了口烟,望向窗外的雪花,不知道想些什么!
“是呀!很傻!”她轻声道。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问她:“你的戏跟谁学的?”
“一群爷爷奶奶!”
“哦?”
温语也望着窗外,突然想起了妈妈以前教学时候的学校宿舍。“小时候妈妈带着我很辛苦,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兼职给人家糊火柴盒,没人照顾我,就把我用一个苹果筐扣起来,不过那个底是空的。我先是在苹果框里被圈着,居然很听话,不哭不闹,后来大了点,我跟妈妈说,把框拿了吧,我保证不会出院子。然后妈妈拿了苹果筐,可是却画了个圈子,不许我出圈子。妈妈五十分钟回来一次,看看我,然后再回教室上课,那时候我们就住在学校的一间小宿舍里。隔壁的邻居都是文化馆退休的文艺工作者还有一部分是剧团的。”
她一下子悠悠讲了这么多,担心他烦,突然住口了。
他转头看她。“怎么不说了?”
童年,没有玩具,没有什么玩伴儿,只有隔壁爷爷奶奶们每天聚在一起,唱戏,那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听他们几个老头老太在学校宿舍里唱戏,京剧,豫剧,越剧,黄梅戏,常常是比赛,看谁唱的好,她听得多了,奶声奶气的在旁边学着,渐渐的竟学会了!那时候她大概只有3岁不到。
结果,她就成了那些爷爷奶奶的玩具,每个人都要把自己会的教给她,童年,她的玩伴是一群老头老太,想来也是别有一番经历,长得有很甜美,人也乖巧,懂事,所以他们都很喜欢她。
“其实就是那时候没有小伙伴玩,然后跟爷爷奶奶们玩,他们唱戏,就教我,我学会了,他们就开心,比我还开心!后来跟我妈妈说,送我去学唱戏,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后来我们搬走了!那时候我大概六岁多,很奇怪得是,过了这么多年,那些学过的戏,一个没忘!”温语傻傻的笑了起来。
裴少北看着她,眸中溢出什么东西来。
温语转头看他,摸了下联,不禁问:“怎么了?我的脸很脏吗?”
“没有!”
“那你干么这么盯着我看?”
他淡淡微笑,目光清幽,沉默不语。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他就站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只是盯着她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柔和,柔软的快要溢出水来。
他的这样的眼神,让她一怔,只是交易而已,没有结果,完全没必要这样温柔,她心里有苦涩慢慢泛上来,翻江倒海,又被她咽了回去。
“你小时候一个玩伴都没有,童年真够孤寂的!”他干净清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他已经凑近了她,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
他的手非常有力,她鼻子一酸,也乐得跟他装傻:“是呀,傻人有傻福,那些爷爷奶奶都喜欢我,不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
“那我这种小时候调皮的孩子一定不是他们喜欢的!”他突然说道。
她笑,不语。
他又说:“明天我就该走了!可能要好几个星期回来,你,确定,你能乖吗?”
她愣了有一秒钟的时间,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明天要走,要她乖,她一下子呆住了,那样抽离的一瞬间,她只觉得不安,原来他已经开始介入她的生活。
那样的关系,让她觉得很不安,她深吸了口气:“会!但我的生活不想被打乱,我也有交朋友的权利,这个你不能剥夺。”
“我有说不让你交朋友吗?”
她呆在那儿,没有回答。
停了一会,耳边又是他戏谑的声音:“温语,你小时候不是很乖吗?我给你画个圈,你以后都不许出来,怎样?”
“我……我要上厕所怎么办?”她挑眉?
“哈哈哈........”他突然发出爽朗的大笑,笑得那样肆无忌惮。
她懊恼的皱眉,转身进了屋子。他爱冻着,关她什么事?
傍晚温语蒸螃蟹的时候,裴少北接了个电话。他没有避开她,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接电话。“不去了,下雪了,出去浪什么?我要睡觉!”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似乎要他出去吃饭。
“不吃了,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对,五点就吃,不行吗?嘴在我身上长着,我爱怎么吃怎么吃,约我?好啊,周一去吉县,我请你们!”
“对,吉县县政府食堂,二块钱五个大包子,随便你们吃,我先去交上五十块钱,你们去了随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