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律师那番话,他哪里能做到无所谓?没有人比他难受吧?
他只要闭上眼,就能想到她慌了,乱了的样子,想到她的眼泪,他心都揪了起来。
可他唯有隐忍。
隐忍那份疯狂的想念,隐忍害怕她难过哭泣的心……
他唯有隐忍下来,才能阻止她做傻事。
她那么倔强,背着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可见那份决心足以让他感到害怕。
如果活下来,必须要靠她的心脏,他宁愿自己去死……
今天尤其的虚弱,药都忘记吃了,他很了解自己的心衰已经到了随时发作厉害就会离开的程度。
突然间觉得乏了,困了。
他已经交代好了后续的事情,待他离开,他名下的资产会给由她拥有……
安排好这些事情,他好似也能安心一点。
顾鸿煊靠在椅子上,缓缓的阖上双眸,月色如纱,落在他的脸庞上,映照的更加苍白,毫无血色可言,犹如死人。
律师开车走到一半,这才发现还有东西忘记拿了。
他掉转车头,回到刚才的公寓,门并没有反锁,是他走后轻轻带上的。
可见,他走后,顾鸿煊并没有起身过,也没有把门锁上。
律师推开门,走进去,一眼就发现自己的东西在桌子上。
他走过去,见他闭着双眸坐在那儿。
律师皱眉,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轻喊了一声,"顾先生。"
"顾先生……"
"顾先生?"
回答律师的,只有窗外呼啸的海风,整个房间安静的就连人的呼吸声都没有了。
律师轻轻推了推顾鸿煊的手臂,想要喊醒他,熟料他一推,顾鸿煊的手便无力的垂下来,毫无生命的迹象,手中的戒指跌出手心,滚落在地。
律师的心一紧,意识到情况不妙,慌忙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
医院手术室外。
灵筠穿着睡衣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长廊的另一头,她的脚下只有一只拖鞋,另一只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跑掉了,而她竟不知。
她看见顾思吟及欧均彦站在手术门外,顾思吟哭的像个泪人,灵筠便不敢再往前迈步了。
这种感觉,比当时知道依兰出事,还要强烈。
看着顾思吟脸上的泪水,她就好怕,好怕……
深夜接到顾思吟的电话,她穿着睡衣就冲出了家门,一路狼狈而来,她根本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怕自己晚一步,怕自己来不及。
她的腿虚软,眼眶因涨满了泪水而隐隐的疼。
她鼓起勇气,往前走。
一步步往前走,逼迫自己微笑,扬起嘴角面对顾思吟,"思吟,你哭什么?你不是说你哥找到了吗?"
"傻丫头,你哭什么呢?"
顾思吟听了,泪水更是控制不住,她甚至不敢看灵筠。
侧过脸,任由泪水肆意。
灵筠看向那手术的门,再看向欧均彦,"你们怎么找到他的?医生刚才出来说过什么没?是不是没什么大碍?"
欧均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难过,"灵筠,坚强一点。"
医生刚才对他们说:希望不大了……
这样的话,他哪里敢对她说?
想及此,他也觉得悲哀,再多劝说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他摊开手,将手中的戒指递给她。
"这是送他过来的律师交给我的。"
灵筠望着那婚戒,泪水无声的滑落,她伸手颤抖的接过戒指,紧紧握在手心中。
不,她相信他一定能好起来。
不要这么残忍,再次见面竟然是生死相别……
此时,手术室的门被拉开。
灵筠赶忙上前,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她一眼,叹气,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
"你说什么?"
灵筠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瞠圆那双大眼睛,泪水无声的滑落,死命的摇头,"不可能!"
"鸿煊!"她要冲进去,却被医生拦住,"您不能进去!"
"你让开,让我进去,鸿煊……鸿煊!!!"
她哭喊着,奋力要进去,她要亲自把他摇醒,她不相信他会离开……
他怎么忍心,不再看她一眼,就这样彻底离开。
陆灵筠在手术室外痛哭嘶喊,她嚷着要进去,医生却阻挡,"您这个时候还不能进去!"
她不相信,不相信他已经脑死亡……
陆灵筠的心口一阵阵撕扯的疼,医生阻拦的嘴脸,顾思吟哭泣的样子,以及医院里让她厌恶的味道,一时间全部混淆在一起,她的眼前渐渐模糊,却依旧嘶喊着:"让我进去……鸿煊……鸿煊!!不要拦着我,我求求你们,让我进去……"
"鸿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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