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个子就高,她穿着平底鞋矮得很,要仰着脑袋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和眼神,而程柯,轻轻垂着头,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落进她的眼睛里。
他没有说话,但这样沉默着,压迫感也是非常明显的,他的气场是很强大的,温言初一直知道,于是也就等着他开口,想着他哪怕开口是谩骂的话语,自己也认了,毕竟才领证没多久她就说要离婚,任谁看都觉得是被玩弄了感情吧。
程柯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里头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罢了。
过了一会儿,程柯才轻轻开口说了一句,“你为什么就那么怕顾扬?那天,你明明一点都没怕他的,信誓旦旦地说着不愿意当顾家的女儿,为什么你现在会这么怕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态度的忽然转变也是因为顾扬吧,他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你这么害怕?”
温言初眼睛蓦地睁大了一些,瞳孔微缩,一下子眼睛有些发热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一下子冲的眼眶这么热,只是语速都忍不住快了几分,“因为我穷,所以永远没办法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去面对顾扬,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对他无所畏惧,只要我自己什么都不在乎,那么,他就没办7;150838099433546法威胁到我什么,我不害怕租住只有不到七十平的房子,我也不害怕每个月精打细算靠着工资度日,可是……一旦我有了在乎的,就不可能再那样无所顾忌无所畏惧。程柯,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她情绪忽然就有了些激动,说话语速也有些快,手不由自主地就轻轻抓着了他胸前的衣襟,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头,程柯可以读得出些什么无法说清道明,却隐约能够让他心情好起来的情绪,那……似乎是在乎。
原本手臂撑在她身体两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间和墙壁的狭小空间内,程柯的手臂微微紧了几分,握着她的肩膀,语气也柔软了一些,“我知道。”
他吐出三个字,温言初却是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苦涩而苍白,“不,你不知道,陆程柯,绍华说你只是最近境况不好,家里事业暂时不景气人生低谷期所以才会是现在这样,原本我们就是不同世界不同层次里的人,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像我这种层次的人,人穷志短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像我这种爹不疼妈不爱,从始至终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的,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乎的,却又被用来当做可以威胁可以攻击的漏洞时,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情,陆程柯,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程柯的家事,倒不是绍华刚才说的,而是先前她收到了左婵发过来的短信上头提了这件事情的缘故。
只是程柯此刻并没有纠结于她所说的他家里事业不景气是个什么来龙去脉,他只是听着她画里头的那句在乎,那句‘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乎的,却又被用来当做可以威胁可以攻击的漏洞时’。
程柯脸上从刚才开始一直一成不变深不见底的淡漠,终于是松动了几分,嘴唇轻轻动了动,目光柔软了几分落在她的脸上,“温言初,你说的那个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在乎的人,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