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主表明自己无意夺爱,也可另辟蹊径慢慢耗着,只要梅姑娘那个短命的人族美人,先人老珠黄,独孤斩月喜新厌旧,立刻扶公主坐正!”
虫儿哈哈肆意妄为,气得雀姝兒再良好的教养也顶不住如此羞辱,雀姝兒水漾的眼波在独孤斩月的脸上流摆,哼着将水盆巾帕收拾干净,提起裙角便走。
虫儿笑眯眯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做出一个恭送的姿势,礼道“公主慢走。”
雀姝兒拂了衣袖,愠恼而去。
虫儿立刻抹去满脸堆叠的笑意,踉踉跄跄软坐在独孤斩月的床边。
雀姝兒脸皮薄,三言两语总算气走了。
厚脸皮的虫儿,用手支撑着自己即将晕倒的身体,终于可以独自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身边。
“斩月,我把你心尖上的人弄丢了,你气不气?我把你尘缘难断的未婚妻给排挤走了,你恼不恼?”
虫儿想用巾帕替床上无声的人沾一沾额角的细汗,忽念起这手巾是雀姝兒用过的,满腹嫌弃摔得老远。
她摸上了他的脸,情不自禁。
虫儿细缓地摸过他净白的额头,拨开他微锁的墨眉,五指缓缓自眼角摩挲过独孤斩月的下巴,堆金砌玉的五官远看就是件工艺品,谁想近摸起来竟爱不释手。
凉凉的,腻腻的,虽是苍白无力,却比摇曳的烛火更加晃眼。
虫儿总是记得独孤斩月第一次接住她的错愕神情,从此她的一生便溺毙在天崩地裂的轮回里,喜怒哀乐全凭一人调度。
桃花微雨,一眼成错。
“我说,我今天是来跟你分手的,你高不高兴?”
虫儿躺在独孤斩月坚实的胸口上,慢慢握住他的手。
那手从来都没有主动被她捉牢过,何来分手。
“刚开始我以为白璃魄就是你,你们同样的冰冷,同样的运气成结,同样欺负我骂我笨蛋。”
“可他吻我的时候却是热得灼心,我烧坏了脑子,心心念念希求白璃魄就是你,我骗了自己,幻觉找了一个跟你拥有相同感觉的男人,就跟他……”
独孤斩月的呼吸很均匀,胸口微微地起伏摇摆,虫儿觉得耳朵里回荡着时重时轻的心跳声,满满都是悲痛的撞碎声。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里的生命正在渐渐消逝。
被她亲自服用的滑胎药,一点点地瓦解。
“我不恨他,虽然他利用我后又抛弃了我,其实我才是利用他的恶人,我想透过他,来得到你……”
“斩月,斩月……我就期盼你多看我一眼……”
“斩月,斩月……我就期盼你不要总是推开我……”
“斩月,斩月……我不想做你的妹妹……”
“斩月,斩月……我只想要你一点点的另眼相待……”
腹内的绞痛不断在心尖翻转,一个新生命的灭亡竟和她的爱一起死去。
忽然,她想……
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会不会长一头璀璨的金发?
虫儿眼前闪过一袭金色的身影,那个冠艳绝伦的男人如果知道她对腹内的胎儿做了什么事情,会不会有杀了她的冲动?
不会,不会,他抛弃了她,如何在意这个意外的附属品。
虫儿有丝后悔,可是剧烈的撕痛禁止了她微微泛起的母爱。
他们都不曾爱她。
她是白痴。
虫儿一刀割破自己的手腕,将流淌着猩红血液的伤口对准斩月灰白的唇线,任血水汩汩漫入他的口齿之间,滴滴滚落喉头
“你养了我四年,今天我这一刀见血,保你健康,跟你划清楚汉,从此天地分离,情缘斩断。”
腹部的剧痛开始蔓延了身,蔓延了心,蔓延了魂,和鸣着淙淙细血,流遍整个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