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只好转向独孤斩月,面色气愤道“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眼见着火起,开始还有人奋力救火。”
“后来也都忙着抢东西了。”
“人都是猫是奸臣,狗是忠臣,平素里四哥你也礼待着这一庄子的仆婢,而人人也都看着也像是忠诚的。”
“今日一场大火可烧得极好,可把这些阿谀奉承的虚假小人烧成了奸的,只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完全不顾替主人守护山庄的恩情。”
“不过,今日这火势邪乎,越扑越大。”
游岚使劲向独孤斩月做着汇报,独孤斩月回复道“只要你们几人是安全的就好。”
“其他的都没关系,钱财不过是过眼云烟,反正我也是要遣散这些家奴的,他们拿走了值钱的东西,也比烧光了强。”
墨轩悄然扯住独孤斩月的袖子,一双乌黑黑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之感。
独孤斩月对墨轩淡道“阿轩,没有关系,我没有受重伤。”
墨轩指一指他的后背。
游岚随手朝他背后一看,才见独孤斩月背后仿佛火烤,将身上的粗衣麻服灼出一个椭圆形的大伤疤,与皮肉粘黏在一起,伤口边滚着流浆大泡,血肉翻皮,十分可怖。
十分紧张道“四哥,你不痛吗?”
独孤斩月轻轻摇摇头,他恐怕没有剩多少痛觉了。
游岚忽然道“惨了,柳舞梅还没救出来呢!”
“她死了。”虫儿许久才找回说话的感觉,她的视线触及到了独孤斩月背后的烫伤,心里的复杂情感油然而生。
死了?
游岚原本十分讶异,但是看虫儿表情古怪,以为她是被茫茫火海中的惨况吓呆,不免想要安慰虫儿几句。
独孤斩月朝她摆摆手,要她带着墨轩去找楚崡天与公孙迟,清点一下山庄中带出来的物资与跟从者。
游岚只好再拉着墨轩,先按照四哥的指示去办。
待人走个干净后,独孤斩月始才站在虫儿身后,他想伸手将她头顶上的碎发轻轻拨开。
但是,终于阖握成拳头,默默背藏在身后。
“接下来,你可有最想去的地方吗?”
独孤斩月的声音被火红色的气氛渲染,更像是冷透彻的冰棱,根根刺入虫儿的后心。
虫儿重足而立,口鼻间急促湍转的气息竟是如此生疼,仿佛连呼吸都成了一种致命的负担。
他又准备要跟她分离了吗?
就在她准备再投向他的瞬间?
好好好,虫儿想,寂雪啼苑里,他的态度已经清明。
如今此刻,他都已经亲口像柳舞梅说出如此毒誓,她还要执着些什么呢?
她与他最好的数月,不过是她生命中最好的一场碧树繁花,已经经历了葱茏盛夏,就不该企图翻越寒冬,期盼新春莅临。
虫儿避开他的视线,挤出笑道“现在或是将来,我要去哪里,你已无需再知道,不是吗?”
一句反问,让独孤斩月无言以对。
虫儿回头,鼓起勇敢看他,她和他分分合合太多太多。
再谈什么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都是对这份情感的亵渎与扭曲。
她和他是再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无论是谁,曾横亘在他们之间,成为阻碍。
纵使这些阻碍已经化成云烟。
虫儿今日才真正清楚,他与她是不可能永远永远地相守在一起。
与其哭着分离,不如笑着道别。
虫儿真对他笑道“保重!独孤斩月!”
独孤斩月愣了未愣,也朝她淡淡笑道“保重,雪若。”
他一声雪若唤得百转千回,瞬时把虫儿刚刚伪装起的坚硬堡垒碰击成片片碎渣。
他答应独孤九的事情,他竭力去办。
他答应柳舞梅的事情,他狠心去办。
他答应了无数人的无数事,他都一一办妥。
他说一生一世只陪着她,数星星,看月亮,做尽一切俗之又俗,傻之又傻的蠢事。
但是,他......
虫儿终于忍不住道“独孤斩月,你太狠了,你对谁都是信守承诺的,唯独负信与我!”
说完转身飞快地离开。
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兜兜转转了许久许久,只有背对着他的时候,才能放肆地流淌。
不管独孤斩月有没有唤她,也不管他是否追着自己的身影奔跑着,嘶吼着,绝望着。
虫儿近乎像逃跑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次,再也不会从东南西北的某个地方,忽然笑眯眯地走出一个人来拦住她的脚步。
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