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依然清醒。
是的,我正清晰地感受着多病的肉体正一点点死去,没有什么悲哀比发现生命力正逐渐流失更加强烈伤人。
在死亡还没到达前,我终于被孙想的前同事发现了,像是一滩烂肉一样仍由着他们丢上了车,到达医院时,诊疗的那个秃顶的老医生瞧清我的情况气的脑门都红了。
他将听诊器放下吼道:“患者的肺部积水已经很严重了,身上还有许多瘀伤,啊,手臂的刀伤也感染了,你这么大年纪是古惑仔不成?弄得这么严重再来医院!干嘛不直接去殡仪馆啊?”
我微微一笑咳嗽着说:“死了他们才收呢,你瞧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不好说,你身上病应该挺多的,这身体跟死人的也差不多了。只是生命力还没耗尽,年轻时候你就没少遭罪,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了。”老医生拍拍我的肚子:“抬走,先把积水抽一抽。”
这人是我主治医生文仲尼,最是口恶心善,与我关系也是极好。这不是他第一次骂我,也不是他第一次提醒我死亡将近,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我的健康问题与我有过一次长谈。孙秃子当时言道:安慰你的话我也不多说,你要做好每一次躺下就起不来的准备,这样你起床后才会感到感激我的医术高明,你真的在死神镰刀之下了,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你抬到我这来,我便会尽最大努力救你。他最后说道。
肺部穿刺抽出积水的过程太过痛苦我就不描述出来了,那是仅次于透析的酷刑。因为忍受过癌症的治疗,在医院被折磨时我的忍耐力才超过常人。在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之后,孙涛要求我这次务必要长期住院治疗。
文仲尼在我床头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是超人,年纪也不小了。乌七八糟的病一身,早点住院,经过我耐心调理你未必不能多活几年。”
其实在此之前这样的话他便说过许多次了,只是我不肯听从他的医嘱罢了,他让我不要抽烟,不要乱走,按时休息吃药,配合治疗。事实上只有经历过癌症的人才能明白,西医关于癌症的治疗无论是化疗放疗本身比癌症还更疼痛,实际上就是透支生命力去攻击癌细胞,成功了,生命便苟延残喘下来,失败了,原本不多的生命可能折损的更多。
我考虑了片刻说:“无论治疗好不好,我都是会死的,早死晚死罢了。就顺其自然吧,老天爷什么时候要带我走就让他带走好了。”
“你这叫顺其自然吗?你这刀伤还有挨揍也是顺其自然吗?身体是你自己的,好自为之吧。”说完文仲尼拂袖而去,这人一直跟个推销员一样企图我接受他的治疗。
肺部结束,整个身体更加虚弱,我靠在白色的病床上,虽然他们给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可是身上的臭味仍是阵阵袭来,那是死亡的气息。
案情尚未明朗,我却因病而倒下了,这种感觉实在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