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不错的话,下面的人再闹又起什么作用呢?他是校长,难道下面的处长们还敢翻天不成?你可以反对啊?可以闹啊?行,不想干了是吧?学校里面当处长的人多了去了,马上换一个就是。处长是什么?是具体管着某一方面工作的人,那可是肥缺,高校里面的处长也是一样的吧?科研处处长,你们这些教授申报项目谁能不去找他?科研经费多少的分配,还不是由他说了算?你冯笑是特殊情况,因为你的事情是章校长直接给你打了招呼的。但是其他的人呢?他们还不得乖乖的去给那位处长请客送礼给好处?设备处,全校那么多设备的购买,品牌、价格等等,谁说了算?招生办,那就更是肥缺了。就连学校里面最被人看不上的保卫处也不得了呢,进出校门的车辆的收费,消防设施的购买更换,学生打架斗殴的处理,等等,他们不收取好处?所以,无论下面的人怎么闹,至少中层干部那一块他是完全可以控制住的。他是校长,下面的那些教师能够拿他怎么样?”他冷笑着说。
我不以为然,“话不能这么说吧?据我所知,现在很多教师都联名给上级写信在告他呢。上面会不闻不问?”
他大笑,“那是当然会问的。可是起作用吗?现在有句非常流行的话就可以化解一切:在改革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群众不理解的地方,但是为了改革,再大的压力都必须顶住。你要知道,在当政者眼里,老百姓要么是刁民,要么的愚民,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权力面前,老百姓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除非他章某人民愤极大,杀人强jian,赤luo的搞贪污腐化被人拿到了证据,否则的话,是根本就不能动到他分毫的。”
我顿时默然,因为我觉得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我心里依然感觉到了一种悲哀的情绪:怎么能这样呢?
他继续地道:“还有一点,作为上级来讲,他们似乎更需要这样的人去管理一个地方或者单位。在上级的眼里看来,这是一种难得的领导素质,这种素质叫独当一面,叫魄力。对于一个地方或者一个单位来说,领导如果具备这样的素质确实非常重要,比如你家乡的旧城改造项目,压力那么大,群众的意见也不小,如果不是一把手独断专行、大力推进的话,你的家乡将永远处于落后的那个状态下。所以,上级组织在处理这样的问题的时候总是会采用两种方式,一是鼓励,鼓励继续大胆改革,二是劝导,劝导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不过说到底呢,这个劝导就显得非常的不足轻重了。”
我顿时明白了,不过依然还有些不理解和担忧,“道理固然是这样,但是一个人当官总不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吧?总有一天会退下来的吧?你说章校长,他一个学医的,却非得去插手人家专业设计单位的设计理念,结果搞出来的方案成了四不像。学校投入十几、二十个亿的资金搞大学城的建设,那些建筑将永远存在于那块土地上,它们代表的可是一所高校的形象与风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怎么能这样呢?那岂不是会遭来很多人的谩骂吗?还有,今后他退下来之后大家也就不怕他了,他今后在别人的骂声中怎么度过自己的晚年呢?这些问题难道他从来不去想吗?”
他即刻用一种怪怪的眼神来看着我,“冯笑,你怎么这么幼稚呢?哈哈!我想不到你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些可笑而幼稚的问题来。”
我很是惊讶,“这样的问题可笑吗?幼稚吗?”
现在,我在他面前已经比较随便了,而且几乎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却让我对他更加的尊重和依赖。所以,我根本就不会尴尬,更不会气恼。
他笑道:“当然。首先,像他那样级别的人今后离休了后非得在这座城市住下去吗?即使要住下去的话他会在乎别人的那些言语吗?每种级别的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圈子,他怎么可能还会去和一般老百姓在一起?即使退下来了后也不会的。还有,中国的老百姓有一种传统意识,那就是宽容。我们往往会在看见某个当政者成为了老百姓后就会产生同情的心理,那时候就会把他当政时候的好无限放大,同时又将其当政时候的不足尽量缩小,所以反而会增加尊敬、反而会降低曾经对他的恶感。这就是宽容。所以有个日本人就说,日本和中国地理上很近,但两个民族的性格却是差得很远的,中国人给我的开始印象是很好的,但时间一长,许多缺点暴露了,中国人胆小,恭顺,懦弱,虚伪,圆滑,爱耍小聪敏,尤其是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中国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同胞那么无情,却对一个外国人却恭善有加。冯笑,你看他说得是不是很有道理呢?这其实就是在批评我们中国人所谓的宽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