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在楼梯上,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右手扶着墙壁往上走去,到了门口,光是找钥匙开门就用了五六分钟。
旁边的邻居听到声响,偷偷开门看了看,左重发现后恶声恶语骂了他一顿,吓得对方赶紧关上了房门。
楼下的监视人员听到吵闹,又看到灯亮,抬手看了看表,比昨天慢了几分钟,目标应该比昨天多喝了点。
左重跌跌撞撞走进屋,喝了一杯水,睡眼惺忪的眼睛扫视了房内一圈,脱掉身上的衣服,砸到了床上。
很快,轻微的鼾声响起,夜风顺着窗户吹进了房间,将白色的窗帘吹动,也将屋里的浓重的酒气吹散。
“噔,噔噔,噔。”
隔壁墙上响起一阵有节奏的轻微撞击声,看上去已经睡着的左重突然睁眼,目光清澈没有一丝丝醉意。
他缓缓坐了起来,没有发出一丝响动,光着脚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一个与他穿着一样内衣的特务钻了屋里,左重快步走了出去。
楼道里,还有几个特务盯着邻居的房门,左重悄无声息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刻意遮挡的灯光下,是脸上挂着笑容的邬春阳和傅玲。
“科长,好久不见。”傅玲说着话,将一双拖鞋放在左重脚下。
左重踩了进去,小声笑道:“这话不准确,我是见不着你们,可你们能天天看到我,说正事吧,姓汪的那家伙真跟庐山那边联络了?”
邬春阳递来一张电文,抬头写着特务处电讯科,左重接过凑在眼前,眯着眼睛看了起来,邬春阳打开电筒,用手遮着光给他照明。
是庐山发来的甲等电文,这是光头微操战事时用的高级密码,整个特务处只有戴春峰一人掌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六个字。
“汪已来电求证。”
左重冷笑,这位汪院长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保护日本人竟然舍下脸皮,亲自向光头求证沈公子的身份,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借口。
有了这份电文,姓汪的跟此事就脱离不了干系,他肯定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可他还是做了,说明梁园东就快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邬春阳见左重看完电文,请示道:“科长,我认为周隆阳是双方的信使,所以想在他的家中安置监听设备,可现在遇到了几个问题。”
没有等他说完,左重就抬起了手:“搞个中彩活动,引诱周隆阳妻子来抽奖,这个女人是乡下地主的女儿,没文化又最爱贪小便宜。1
给她准备一台豪华立柜式收音机,里面装上窃听设备,让咱们的人负责上门安装,监听线路和电路问题现场解决,服务要周到嘛。”
邬春阳和傅玲了然,周处长的老婆的确很热衷中彩,每次金陵城里的商家搞这种活动,对方都会参加。
左重补充了一句:“要在周隆阳不在家的时候安装,监听线路要做好伪装,不行就用天线的名义,你们的监听地点最好设置在楼上。”
邬春阳和傅玲小声回道:“是。”
有了思路就好办,立柜式收音机的体积很大,有充足的设备安装空间,同时能够保证良好的收音效果。
而且收音机都是电子零件,没有一定的无线电知识,周隆阳就算拆开检查也很难找出里面的窃听设备。
加上收音机是贵重电器,一般家庭会选择放置在书房和客厅,都是谈事情的场合,监听的成功率很高。
左重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们行动要注意安全,这帮人敢于在金陵卖药品,一定做好了充足准备,都是一帮亡命徒。”
如果不是为了清查梁园东背后的关系网,他会选择直接打掉仁心医院,这些药贩子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第二天,当周隆阳妻子喜提大收音机的时候,左重也接到了梁园东的电话,电话里那股子人渣味依旧。
“沈秘书,我是梁园东啊,上次跟您说过的那个聚会,您最近有时间吗,我想邀请您和李司长,刘处长一同参加,不知道是否方便。”
梁园东的语气很谦卑,似乎能看见他在电话那头点头哈腰。
左重将脚敲在办公桌上,语气不屑:“聚会?沈某好像记得,这个还是算了吧,咱们玩的东西可不一样。”
梁园东大笑:“放心吧,我这里有好东西,保证沈公子试过一次就忘不掉,很多朋友享用完都赞不绝口。”
左重直了直身子,语气似乎有些怀疑:“是吗,不过沈某最近没有时间,过些日子我通知你,就先这样。”
挂掉电话,他露出微笑,鱼儿已经在水面之下了,要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