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是吧,警署的档桉上说店内一共有七个伙计,可按照账册,本月你一共赚了不到100法币。
这点钱怕是连人工开支都不够,而且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你们靠什么为生。
你应当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我劝你实话实说,不要心存侥幸,否则咱们就要换个地方说话了。”
归有光低头看着档桉,口中轻声说了几句,而后抬起头盯着手足无措的奶糕店掌柜。
一旁的左重转了转,发现这是家前店后住的店铺,营业面积将近六十多平米,柜台里的商品单价不低,一个月只赚了100元确实有点奇怪。
如今国府西迁,随行的大小官员、城中富豪、小姐太太们刺激了江城消费,何况这里是汉口最繁华的街区生意应该更好才对。
如此惨澹的经营数据,对方要么是在做假账,要么没有用心经营,要么是有其它收入支撑,无论是哪点,都有可疑之处。
奶糕店掌柜也意识到这点,不时用袖子擦拭头上的冷汗,眼神飘忽不定,口中支支吾吾。
“这个……这个……”
看到对方的反应,特务们缓慢移动脚步,站在了门口和窗前,手上悄悄拨开枪支保险,随时准备交火。
掌柜身后的几个伙计哆哆嗦嗦的挤成一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侧过脸躲避着特务的注视。
“别废话,赶紧说!”
归有光啪的一下合上文件怒喝一声,表情十分严肃。
随着这句话说出,屋内包围圈进一步缩小,但凡奶糕店工作人员有任何异动,都会在最短时间内被打成筛子。
面对质问,奶糕店掌柜双腿一软,不堪的跪坐在地上,不过这倒是排除了他身上的日谍嫌疑。
——先不论日谍的专业技能和职责操守如何,民族特性导致他们的心理素质比起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要好上不少。
像这样没进审讯室就瘫倒的人~大概率不是日谍,至少不是日本人,有可能是汉奸或者军阀势力的间谍。
左重迈步来到此人身边,居高临下冷冷说道:“听你的口音带了点桂省口音,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李长官和白长官的人吧。”
奶糕店掌柜闻言色变,早就听说特务处的大名,没想到对方比想象的还要厉害,仅凭一本账簿和口音就推测这么多事情。
回忆着情报里特务处对付日谍的酷烈手段,他咽了咽口水,准备自报身份,目前抗日是大局,想必特务处不会痛下杀手。
可没等他开口承认,沉吟片刻的左重忽然一扭头,对手下挥了挥手:“收队,去下一家。”
接着俯身警告掌柜:“正常的情报搜集,可以;收买、策反,不行;会有人盯着你们,明白了吗?”
“明……明白。”
掌柜愣了愣,下意识的点点头,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特务为什么会放过自己等人。
平心而论,要是在桂系境内发现金陵方面的间谍,他们肯定会杀之而后快,绝不会轻易放过,特务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望着走出门外的黑衣人,掌柜决定尽快向上面汇报,这里面或许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甚至关系到地方和中~央的关系。
奶糕店门外,邬春阳问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要放过桂系情报人员,虽然不是日谍,但苍蝇虽小也是肉,哪有将到嘴的肥肉吐掉的道理。
“春阳,有光。”
左重踱着步,慢悠悠道:“我一直告诉你们,干我们这行不光要低头做事,更要抬头看路,不光要算情报账,更要算政治账。
李长官前不久担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身负重任,这个时候抓他的人,说轻点叫不懂事,说严重点是挑拨地方、中~央关系。
一旦闹出事端,别说你我承担不起,便是局座都无法向委~员长交待,反正对方已经暴露,危害降到了最低,放就放了吧。”
不过我要道个歉,说好了行动由你们做主,我却食言了,哈哈,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要埋怨我言而无信呐,实在是这件事太过敏~感。”
左重开了个小玩笑,眼睛瞄过咋咋呼呼的大光头,眼中升起一丝疑虑,归有光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平常这家伙都用拳头说话,很少动脑子,这次出人意料的从账簿打开突破口,有点不像他的风格。
正想着,邬春阳微微弯腰,驾轻就熟的拍起马屁:“要不是您提醒,我和有光就犯下了大错,我们感激您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埋怨。”
听听,这才是会说话的,长官越权指挥怎么能是错误呢,错的是他们没有把握住其中的政治问题。
对于这个异常俗套的马屁,左重非常满意,真想来句会说你就多说点,只是左某人还是要点脸的,随即话锋一转问起归有光。
“有光,你是怎么发现那家奶糕店有问题的?”
“啊?”
归有光愣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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