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凶得吓人,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雪白的衬衣污秽不堪,但他又看看外面停着的霸道,打消了撵人的念头。
“给我在那面摆张桌子!”岳文把那五十几块钱一下拍在桌上,转头自己一人走了过去。
那面,是大篷的顶头了,虽在篷子底下,可是跟在外面没什么两样,“行,您能受,我没话说,那您吃什么?”
“全上啤酒。”
老板看看他,不再言语,紧接着,一小桶扎啤就放到桌上。大雨不断洒在桌上,酒杯里,浇在岳文脸上,很快,他身上就淋透了。
岳文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寡淡无味,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咸菜,免费的吧?”
“免费。”老板两口子奇怪地看看这个奇怪的人,又看看雨中停着的霸道,那意思大家伙都明白,开这样的车吃免费的咸菜?
周围的客人们也纷纷瞅着他,岳文却若无人地盛了一碟咸菜,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喝一大口酒吃一口咸菜,旁若无人。
夏风夏雨愁煞人。
凄风苦雨中,一盘烤串递了过来,“我没钱。”岳文不耐烦地一挥手。
“有人给你叫的。”老板道。
“谁?”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一女人,她慢慢走到自己对面,坐下,没错,是蒋晓云。
蒋晓云没有说话,自己伸手拿过一空酒杯,自己倒上,一碰岳文的杯子,自己一口干了。
岳文看看她,也干了。
蒋晓云仍然没有说话,给他满上,又给自己倒上,一碰他的杯子,又干了。
雨水淋湿了她的短发,打湿了她的衣衫,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喝酒。
“老板,再来一桶。”
“没钱了。”岳文含糊地一挥手。
“我有钱。”蒋晓云看看岳文,自打认识,还从没见过他这样,但她不想问,也不必问,她一挥手,老板马上又送了小桶扎啤过来。
这是两个什么人?一句话不说,雨水不时浇在身上,却坐在那里光顾着喝酒,那女的好象比那男的还能喝!老板与一客人嘀咕几句,都摇摇头。
满座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们。
岳文突然站起身来,可是腿一软,又一屁股坐下了,“你,怎么来了?”
“阮局不放心你。”蒋晓云抹去脸上的雨水,却看着桌上的雨水横流,烤肉已经全泡在了雨水里,她没吃,岳文也没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想找到你一样找得到。”蒋晓云道。
手机却又响了起来,还是那首《闯将令》的曲子,“你的手机。”蒋晓云从里侧的包里掏出手机和钱包。
电话是区工委组织部打来的,岳文接起来瞬间清醒了许多,“岳主任,后天的选调生先进经验交流会您能参加吗?需要您发言。”
“能,发。”岳文坚定道。
想起上次发言,葛慧娴还在台下坐听,这次却是人去场空,岳文一口喝干了啤酒,突然,他放下啤酒,伏在桌上,肩膀上下起伏,全身剧烈抖动起来。
蒋晓云抹把脸上的雨水却站起来转过身去,她,不想看到一个男人的悲伤,和那大雨滂沱般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