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昌水引住朝廷兵马,刘体仁率三万长沙兵悄至益阳,在洞庭湖乘船北上,打算在临湘附近登岸,而后赶赴武昌助守。却不知李定国为何得到大军调动的消息,一日两夜间疾行百里,竟赶在刘体仁之前抵达临湘,并于渡口设伏。
等刘体仁所部到了临湘,正上岸之时,四下里李定国大军突然杀出。长沙军遭半渡而击,立时大溃,人马慌忙逃回船上,绕行至麻塘才得以喘息。
不过此战报上声称李定国部有两万大军,而何腾蛟刚才从朱琳渼那份朝廷部署图上得知,李定国手下不过三千人马,这战力端的骇人!
他心中苦涩,麻塘就在岳州与昌水之间,离忠贞营那两队人马极近,便是派兵去救,怕都无法靠近,更不用说自己手中哪儿还有可调动的兵力……
暗度陈仓之策告破,也就是说武昌短时间内再无援军,而折了刘体仁部,长沙也是岌岌可危。何腾蛟瞬间已将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想法抛诸脑后,心中仅剩如何保命之念了。
他惊慌望向朱琳渼,心下却是一动,或许朝廷并不想将自己赶尽杀绝,否则以其兵力之强,眼下武昌城怕已告破,又怎会让围城的川、赣大军退后二十里让出空隙,以及新君亲临湖广之举——这是要示恩于我……
想到此处,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慌忙伏身叩拜,“臣,湖广总督何腾蛟,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余光瞥到儿子与一干手下还没回过神来,立刻高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跪下,拜见天子!”
待何文瑞及周围数百人一齐跪倒行了大礼,何腾蛟又顿首道:“圣上明鉴,臣素来事朝廷甚忠,未敢有二心。此次臣受奸徒构陷,不得已才令士卒固城以自保,绝无他意,只等朝廷查明真相,臣立刻撤去兵马,自劾己罪……”
朝廷这边要将临湘军情送至武昌附近,还需从荆州绕一大圈,故而朱琳渼还未得报临湘大捷,自也不知道何腾蛟刚才片刻间心态发生了何等剧变。
他踏前几步,略弯下腰对跪伏的何腾蛟道:“何都堂似乎不是近来才开始聚兵的吧?”
“这……建虏屡屡犯楚,臣只得率湖广子弟以拒之……”
“嗯,”朱琳渼点了点头,冷声道,“那为何湖广官吏任免皆出你一人之手,从不报朝廷批复?湖广税赋又尽入武昌,未上缴朝廷半两?当年先帝调湖广兵入福京,为何久被搪塞拖延?”
“都、都是虏贼势大,不得已的从权之计……请圣上恕罪,恕罪……”
朱琳渼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此行是为了招抚何腾蛟,避免湖广内战的,也不宜把天聊死了。
他又道:“你方才说遭人构陷,我就给你个辩解的机会。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何腾蛟鼻尖紧挨着地,急道:“回皇上,前番臣骤接蒙正发密信,言说他正携天子乘舟西来,让臣遣水师迎驾。臣恐圣驾有失,便令赵冠率战船前去护驾,却只让舟船泊于九江一带,并未放其入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