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副官忽然指着不远处一杆大纛,“将军,那好像是虏酋多铎的将旗!”
石霖眯眼看去,果见一只挑得极高的白色绣龙大旗,不由心中大喜,“若能收拾了这家伙,郗明山危局立解!”
想到此处,他却拨转马缰,从多铎阵前掠过,又掉头奔出三百来步,抬手道:“御营将士下马,结步兵线列阵!”
若要去增援余新,那么纵马冲开敌阵自然最为适宜,但骑兵剑却难以迅速杀伤敌军。排成线列阵,用线膛铳齐射,才能以最快速度剿灭多铎周围的护卫,伺机击毙敌酋。
多铎那边见一队明军骑兵一闪而过,好一会都没再出现,满以为是自己手下新配的燧发铳将其吓跑了。
他正欲再带人去攻袭余新,却闻身旁传令官惊道:“大将军,你看!”
他转头朝那人所指看去,就见东侧的尘土、硝烟中隐约有一队人马,旋即又闻那里一声齐呼,“瞄准!”
“放!”
最前排的巴牙喇护军当即被米尼弹射翻三四十人,多铎慌忙喝令,“发铳!给我打!”
他手下护卫立刻举铳还击,但人数相近的情况下,清军的燧发铳又怎能是线膛铳的对手?
明军御营放出三枪,多铎所部连第二次发射的弹药还没装好——重型火铳实在过于笨重,光是发射前要架好支架就浪费了大量时间。这还是镶白旗精锐巴牙喇兵,换了其他清军来,速度还会更慢。
另外双方的射击精度更差了好几个档次,线膛铳每次开火都能击杀三十人以上。建虏这边则完全看命,运气好了能射中十多个人,运气差的时候能命中两三个就不错了。
于是在对射了七八轮之后,多铎手下护军便已有支撑不住的迹象,方阵上好几处都被射出了缺口,后面的士卒犹豫着不敢上前。
石霖却是高声命令,“向前十步!”
明军士兵跟着重复明军,停在多铎耳中,却是感觉死神又靠近了些一般。他心知自己若死,必然全盘皆输,忙一把拽过身旁传令官,急道:“让巩阿岱分兵助我!”
“嗻!”
那传令官带人去找巩阿岱,沿途又遇到数百罗刹兵正围着十多门带铁盾的大炮猛攻。他也顾不得许多,忙对通译喝道:“速去增援中军!大将军遇袭!”
弗拉基克眼看就要攻破这些难缠的明军炮兵的防线,却只得无奈招呼剩余的四百佣兵向南折返。
陈雄飞带着最后的一百四十多名炮兵,将十三门佛郎机炮围成一圈,用仅有的二十五支火铳朝外射击防御。还有三四十名士兵捡起了罗刹人的斧子,正在劈砍打算越过炮盾“墙”的敌兵。
但十分意外的是,罗刹人突然鸣号,而后匆忙退去。
陈雄飞等了片刻,见并非敌人使诈,不由一阵大笑,“必是各路援军到了!弟兄们,摆开大炮,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炮兵们无不欣喜异常,从四周将散落的弹药聚拢起来,调整好射击诸元,随着程雄飞手中卷刃的配刀挥落,所有炮长一同高呼,“放!”
十三枚炮弹带着尖利的呼啸钻入巩阿岱所部的战阵之中。正得意之下步步进逼的虏兵在如此近的距离重炮,如同被看不见的巨人打了一记左摆拳,侧翼的四十多人当场毙命,血肉喷出老远。另有十多人重伤,在地上惨嚎翻滚。
正黄旗士卒无不惊恐侧目,手中兵刃顿时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