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024章 管事妈妈

几人给洛青婉看座，斟茶，还说起姑奶奶和赵妈妈早前在府中的事情来，洛青婉才知，这赵妈妈和周妈等几人本是差不多年纪的。只是赵妈妈一身合体的衣裳，都是上乘的材料，举止也讲究，谨言慎行。而周妈几人，却是粗布做的麻衣，心宽体胖的。

    “来来来，先前说到哪里的？”吴妈又重新起了头。

    宋妈笑眯眯道：“正说到乾郡来的灾民，来咱们侯府讨吃食的一段。”

    “对对对。”周妈附和。

    赵妈妈眉间一紧，夫人还在此处，这三人也是不知收敛的。轻瞥了洛青婉一眼，可洛青婉似是并未在意这三人的喧宾夺主，赵妈妈也静观其变。

    “周妈，你来讲，你讲得好。”宋妈推举。

    这几日，周妈逢人就讲，这整个丰州的菜市场都被周妈给说了个遍，弄得丰州人尽皆知。大致便说当日乾郡的灾民来讨吃食，这其中啊，又一半多都是假冒的。侯爷不在，楼兰下不来台，就是夫人力挽狂澜。

    要粮食？侯府有的是，可是不给！要拿的，就得自食其力！

    早前洛青婉的一套套给说出来，惟妙惟肖上又演绎了几分浮夸的威严，可赵妈妈算是听明白了，这夫人没给粮，而是将人送了回乾郡。送去乾郡的人一路都有粮吃，又在当地雇佣这些灾民兴修沟渠，如此一来，日后便可以引河中的水来灌溉。

    灾民们既得了眼下的好处，又得了将来的利益，可不比只拿侯府的救济粮好？

    这乾郡的灾民当下就感恩戴德了。

    可这假冒的，就灰头土脸得走了，本就是来混混，看是否能得了便宜。可让他们跟着去乾郡做活才能有粮食，这些人哪里肯？

    于是这粮食和银两啊，都实打实得给到了灾民手里，灾民对侯爷和夫人感恩戴德，至今还有乾郡来的书信，给侯爷和夫人道谢呢！

    赵妈妈听得眼前一亮！

    早前还担心这夫人脾气好，可听周妈这么一说，乍一看这么多灾民来讨粮的场面都不怯的，便是放在贺家这几位夫人身上都不见得能做到。姑奶奶总念叨着侯爷耳根子软，心又善，回回见了灾民都发粮，如今好了，夫人是个心思澄澈的。

    赵妈妈先前还顾忌着，这新夫人是商人出生难上台面。

    这般看，竟怕是比侯爷还拎得清些！

    赵妈妈心中慰藉。

    此番姑奶奶能安心了。

    赵妈妈心头欢喜，却不喜形于色。

    等周妈说完，洛青婉才岔开了话题：“姑奶奶近来身子骨可好？”

    夫人没有打断，周妈几人过了嘴瘾，眼下问起姑奶奶的事情来，周妈几人也就不添乱了。

    赵妈妈心知肚明，这夫人是个厉害角色。

    面上，赵妈妈却笑起来：“老夫人康健得很，原本侯爷和夫人新婚，老夫人也是要来的。只是婚期定得太急，府中怕途中颠簸，老夫人身子骨吃不消，才遣人送了贺礼来。这不，老夫人心中还挂念着，便让老奴来趟府中，看看侯爷和新夫人，也邀侯爷和新夫人去趟扁州，老夫人想自己见见夫人呢！”

    赵妈妈自会拿捏其中亲厚，又不丢了老夫人的气度。

    洛青婉含笑：“应当的，青婉还未给姑奶奶敬杯长辈茶呢。”

    一点就透，赵妈妈饮茶。

    楼兰正好开口：“隔几日，侯爷便要同夫人一道回门，丰州到朗州会经过扁州，夫人届时可去拜见姑奶奶。”

    赵妈妈满意道：“还是楼兰周全。”

    由得如此，这屋中便尽是笑声。

    “在说什么事，竟这般开心？”盛明远也来了青桃苑。脚步声掩在先前的笑声中，竟等他到了屋中众人才发现。

    “赵妈妈。”盛明远率先招呼。

    赵妈妈连忙站起，福了福身道：“侯爷。”

    盛明远上前扶起她，笑眯眯道：“赵妈妈身子骨依然健朗。”

    赵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全托老夫人和侯爷的福。”

    “侯爷。”洛青婉也起身，朝她福了福。

    盛明远倏然会意，赵妈妈是姑奶奶身边的人，既是姑奶奶遣赵妈妈来看他和青婉，青婉便需做足模样，勿落人口实。

    也不知何事起，这二人间起了默契。

    也不需要言辞，一个眼神便懂。

    盛明远伸手牵她：“青婉，我小时候，姑奶奶曾在府中住了一段时间。我那时尤其喜欢到这青桃苑中玩耍，便是由赵妈妈照看的。姑奶奶在侯府住了几月，我就在青桃苑里听姑奶奶念了几月的诗书，也跟着赵妈妈学了几月的字。”

    言辞间，足见亲近。

    而盛明远提起，赵妈妈似是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便也接道：“我记得那时侯爷只得三四岁，个头才这么高，可终日都来苑中听老夫人念诗书，模样还认真得很。姑奶奶就问，你为何不自己看书，要听我念书啊，侯爷便说，我不识字。老夫人说侯爷人小鬼大，便逗侯爷说，那你让赵妈妈教你识字好不好？侯爷竟然点头说好，老夫人笑了许久。于是，就有了教侯爷识字的旧事。如今想来，还能记起侯爷当时的模样……”

    赵妈妈喜欢孩子，手上带过的贺家三位老爷，和老夫人的两个女儿，说起盛明远小时候的事来，也是一片怀念。

    “一晃，侯爷这都成亲了。”赵妈妈感叹，“侯爷夫人如此恩爱，若是老夫人见了，也定是笑得合不拢嘴的。”

    “赵妈妈，这些年辛苦你了。”盛明远冷不丁来句，赵妈妈眼底忽得碎盈芒芒：“能伺候老夫人，才是我的福分。”

    周妈叹道：“呀，这高高兴兴的，可不能见泪。吴妈，赶紧去做几个好菜，今晚府中热闹热闹。”

    又做起了半个主人家的时，这些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赵妈妈忍不住笑。

    盛明远却应好：“对，再温壶桂花酒。”

    洛青婉也起身：“我去给吴妈搭把手。”

    “好好好。”吴妈自然高兴。

    宋妈也嚷着要去帮忙，说赵妈妈早前最喜欢吃她煎的花生，这都多少年没煎过了，得给赵妈妈做一做。

    赵妈妈看在眼里，心中却忽得澄澈。

    这建平侯府，处处都是人情味，却比贺家好多了。

    赵妈妈看着洛青婉远去背影。

    吴妈和宋妈一左一右，同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她就不时颔首回应。

    赵妈妈心想，顺遂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