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铁碎,早前我同盛明远去封地出巡,遇到暴雨,马车陷在水坑断了几根横梁,就在蒲县留了一夜。这片铁碎就是在蒲县拾到的。”
蒲县?石怀玉意外。
他并未听说丰州蒲县有任何铁矿的消息。
“早前忙桃核镇疫情的药材去了,昨日刚回府又遇到乾郡的流民讨粮,反倒将此事忘了,眼下才想起。”洛青婉继续道:“我记得石叔叔早前管过铁矿生意,也说过铁矿生意最是和其余不同,石叔叔可曾有印象?”
铁矿这样的资源,一向是必争之地。
燕韩国中的铁矿资源不多,便是不在洛家的产业里,若是有,石叔叔也应当清楚。
石怀玉摇头:“我熟悉近来二三十年的交易,蒲县并未有铁矿交易的记录,也未曾听说过蒲县有铁矿资源的消息。”
“是啊,”洛青婉悠悠垂眸:“若是蒲县真有铁矿,又哪里该如此贫瘠?”
是整个丰州都不该如此贫瘠才对。
“石叔叔,你暗中找人查一查,我觉得这其中有古怪。”洛青婉又叮嘱:“在此事未明了之前,切勿声张。”
石怀玉会意:“好。”
都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亦比马大。
洛青婉心知肚明。
建安侯府曾是三朝功勋盛极一时,一个盛极一时的侯府,又岂会没有秘密?
当有自持。
黄昏前后,卓青和陆子岩辞行。
“卓叔叔和陆叔叔不如用过饭再走。”洛青婉正好将二人送至侯府门口。
卓青和陆子岩今日都得了好苗头,心中正跃跃欲试。丰州城出行半日即可到曲县,曲县四通八达,若是能赶在今夜抵达曲县落脚,那么明日一大早便可启程。
今日所议的几件事若是能成,不仅眼下危机得解,还是绝佳的利好消息。卓青和陆子岩都是洛家的四个大管事之一,自然掂量得出其中深远意义,哪里还能按耐得住?
巴不得立即就脱手去做。
洛青婉也深知他二人性格,只是他们晨间才到,眼下又着急赶路,太过折腾,连饭都没顾上吃一口。其实哪里会如此着急,不过是卓叔叔和陆叔叔体恤她。洛家毕竟是商户之家,这建平侯府却是侯门,她一个商人之女即便嫁到侯府,为人处世也不一定容易,卓叔叔和陆叔叔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洛青婉想澄清。
卓青和陆子岩却都拱手。
“东家的好意心领了,来日再饮庆功宴。”
“东家勿送,就此别过。”
洛青婉心头微暖,方才想说的话也都隐在喉间,卓叔叔和陆叔叔的好意她心领便是,何必拂了他们的好意?
洛青婉弯眸:“那卓叔叔,陆叔叔,你们路上小心些。”
卓青和陆子岩也都笑起来。
“建平侯不是要同东家一道回门吗?”
“那我们在朗州恭候。”
洛青婉颔首。
“东家,老石,勿送了。”卓青撩起帘栊,和陆子岩相继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卓青和陆子岩透过车窗向外挥手。
洛青婉和石怀玉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街巷口。
“东家何时动身回朗州?”石怀玉忽得问起。
“十月十五。”洛青婉记得盛明远如是说,“路上差不多正好两月路程,还能赶得及回朗州同爹和元宝一道守岁。”
洛家并无旁人知晓她不姓洛,只道她是舅舅的女儿。
当年北舆生变,她千里迢迢来燕韩投奔舅舅。
一晃都是许多年的事。
而舅舅膝下无子女,便将她当做是洛家的女儿。
故而她在旁人面前,她一直是舅舅的女儿,她也一直唤得是爹。
“小姐回门是府中的大事,需得好好准备一番。”石怀玉目露笑意,温和道:“府中许久没有喜事了,正好借此热闹一回。兴许,等见过女婿,老东家的病情便也跟着好转了。”
是华语唤的是“小姐”,而非“东家”。
是家中长辈口吻。
洛青婉微顿。
片刻,才羞赧低头,脸色一抹红晕:“那有劳石叔叔安排。”
石怀玉双手覆在身后,仰天算了算:“明日便是十月初十,离十月十五也不过几日了。东家,我明日便先行启程回朗州,也命人将府中好好布置一翻。再怎样,建平侯也是国中世家大足,我们丢东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