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特别能理解柏芸芸的心情。
许多女人急于嫁人,其实不一定是因为好吃懒做,而是为了寻求一点安慰或者安全感——至少,在受气的时候,有个靠山——虽然事实上,这个所谓的“靠山”绝大多数都靠不住。
毕竟,人类还是群居动物,有本能地从众的属性。
一如现在,被封杀近一个月了,一篇稿子都发不出去,一毛钱稿费也没有。坐吃山空也就罢了,可一想起今后,若是长期如此,怎么了得?
“唉,工作受气的时候想要嫁人;真的嫁人了又觉得大失所望……年子,你知道我老家的那个堂姐吧,就是去年才结婚的那个。结婚的时候,我伯父伯母收了对方8万8彩礼,也陪嫁了一点东西。可是,前几天,我堂姐在医院难产大出血,当时,医生们都忙着抢救,可是,那个堂姐夫和他的妈却一直在门外逼着我伯母退他们的彩礼,说不能人财两空,如果现在人死了,他家就白花钱了,而且,绝对不能再垫付一毛钱医药费了……直到医生跑出来大骂他们,他们才闭嘴,可是,我堂姐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小孩也没了……一尸两命啊,好难受……”
柏芸芸之所以迟到,便是因为回了一趟老家。
“真的,见多了现实,你会觉得结婚也没意义,唉,算了,我还是只有被上司责骂的命,不说了,干活去了……”
年子没法安慰她。
绝大多数人的婚姻其实都谈不上有什么爱情。
每一个人算计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一会儿,癞蛤蟆的头像又开始亮了。
“有个人给我送了一大盒海参还有别的什么海产,都放在冰箱里,小姐,你要不去拿一下吧……”
她兴致勃勃:“我去你那儿煮,煮好了等你。”
“……”
“你不相信我能煮好是不是?告诉你,我能做葱爆辽参,小米辽参,盐煎大虾,绝对好吃……”
“好吧,我下班肯定很晚,到时候直接回去。”
“哈哈,那我做好了饭等你。”
“别等我了,你先吃。”
“好吧,我饿了就先吃,给你留一点。”
放下手机,年子特别雀跃,马上梳洗打扮一番,开了自己的小车子往卫微言的小区而去。
一路上,忽然有点得意——至少,我失业后,还有一张可靠的饭票。
这以后,我每天吃这饭票喝这饭票,然后,顺带替这饭票煮煮饭,煲煲汤,烫烫衣服,做做家务,闲着的时候就去逛街购物,美容健身,悠游自在……于是,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个黄脸婆!
忽然觉得这日子好恐怖!
不能细想。
路过菜市场时,顺带下去买了一些菜。
赶到时,时间还早。
停好车,拿了钥匙,大摇大摆地走到小区门口,她忽然有点“正宫娘娘”的派头。
她想起,有两次在这里看到薇薇和乔雨桐,她们都是在等待——因为没有钥匙,所以,每一次来都只好干等着。
但自己就不同了,自己可是拥有进出大门钥匙的“正宫”。
她正要刷卡进小区大门,忽然听得有人叫:“年姑娘……”
她立即回头。
一棵高大的古老榕树下,站着一个白衣人。
冬日的老榕树,叶子苍翠厚重,长长的胡须垂下来,迎着冷冷的风——就像是树上忽然冒出了一个鬼影。
一个苍白又美丽到了极点的树精。
年子很惊惧。
因为,她一路走来,一路张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反复看了无数次,绝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而这人,就像来无影去无踪。
从天而降一般。
“林教头,你跟踪我?”
云未寒一笑,淡淡地:“卫微言的住址并不是秘密,我早前就来过几次。”
年子:“……”
他盯着她手里的大号购物袋,看到里面各种各样的蔬菜、菌菇以及水果和调味品,眼神有些奇怪:“年姑娘这是要做居家贤妻良母的准备了?”
年子:“……”
云未寒意味深长:“年姑娘既然已经主动来这里做煮妇了,那么,你真正了解卫微言吗?”
她反问:“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卫微言的?”
年子:“……”
“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