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君博阻断了。
沫君博右手紧握着茶杯,只要再稍微一用力就会捏碎了那茶杯似的,“雨儿是我女儿,她母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怎么会是没娘的,老太太说话还要三思!”
一旁坐着的安平侯却是早已经习惯其母亲的胡闹,听到这声音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听沫君博说这么一句,却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鲁静……”
“大伯父、三叔,诗缈来的迟了,还望大伯父不要见怪。”
看到沫诗缈到来,田老太太眼中跳跃着恶火,几乎要将进门的这人烧的片甲不留才是甘心。
“相府就是这般教导规矩的,见到外家的长辈竟然都不行礼?”田老太太语气恶毒,似乎沫诗缈不给她跪下就决不罢休似的。
沫君博闻言皱了皱眉头,沫诗缈却是笑了笑,“我是大齐郡主,同时也是月国长公主,况且,我娘亲还没死,田老夫人,这不摆明了咒我娘亲,我为何要朝你下跪。”
一句话,田老太太犹如吃了苍蝇一般。
沫诗缈却是不屑一笑,你不是说我死了娘吗?若真是想要我认你们安平侯府为外家,那就先把水湘云弄死再说,这样才是不打自己的脸不是吗?
沫君博听了这话却是心中一慌,为什么他觉得沫诗缈这神色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明明自己已经吩咐下去绝不能透露的。
十多年前的旧事,知道的也不过就是那些个人而已,她们是不会……不对!沫君博心中忽然一惊,他忘了一个人。
“都说将军府郡主伶牙俐齿我还不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杀气!
安成平身上的杀气毫不遮掩,一如他那毫不遮掩的话。
沫诗缈笑了笑,“我也是今日才见识了安平侯府的规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柳文佩一旁几乎要笑出来了,果然找沫家郡主的霉头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呀。不管是家里的老太太还是安成平,却都是一句话能被她呛死。
“大哥,今天不是说瑜儿的事情吗?怎么人还没带过来?”沫君宁一旁岔开了话题,水氏连忙接着道:“差不多……过来了。”
沫文瑜被关了柴房两个多时辰,之前一直在大吼大叫,担心家丑外扬,沫君博干脆让人把他嘴巴堵上了。
如今嘴巴上还塞着臭布团子,看到田老太太和安平侯,沫文瑜顿时犹如看到了救星,就要往两人身边凑,却是被小厮抓住了。
“还不松手,这是你们这些贱仆吗?这可是相府九少爷,还不给我松绑!”田老太太再度展现她拐杖威风,这次便是安平侯也看不下去了,示意柳文佩去阻拦。
柳文佩却好像没看见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田老太太这次打的是负责押解的小厮,几人不敢反抗,沫君博却是看不下去了,“老太太,这里可是丞相府,不是你们侯府后院!”
这话还真是狠,沫诗缈笑出了声,惹得沫君博一瞪眼。
田老太太总是不适当的时候耳背,饶是沫君博说的这般响亮她也没听清楚似的,反倒是继续我行我素。沫文瑜被救星救了立马扑倒老太太怀里,“外祖母,你带瑜儿走吧,瑜儿好好孝顺外祖母。”
田老太太连忙答应,安平侯却是皱着眉头道:“娘,你先坐下。成平,扶你祖母坐下!”
安平侯向来很少发火,这般说辞让田老太太愣了一下,许是在外人面前要给儿子颜面似的,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怀里却还是拦着沫文瑜。
红梅很快到来了,与之同行的还有沫君博身边的贴身小厮。
“相爷,这是在红梅房间里搜到的。”
那是几个荷包,向来都有丫环给主子绣制荷包的,只是沫君博看到却是一愣,旋即脸色大变,将荷包甩到了红梅脸上,“你个贱婢,竟然做出这等下流的事情!”
七八个荷包零零散散,有个别的落在了沫诗缈脚下,她伸手捡了起来,忽然笑着道:“我倒是不知道红梅绣工也是这般好,这鸳鸯可真是活灵活现,小清你看看,可是把咱们木儿的女红比下去了?”
小清接过了荷包,看着那上面的鸳鸯笑了起来,“哪有画……咦,这荷包好香,倒是熏了合欢香似的?”
合欢香!那是青楼妓子才会用的肮脏玩意儿,有些世家子弟寻欢作乐会用一些,可是相府里……沫诗缈闻言顿时呵斥道:“胡说什么,还不给我出去!”
这是大厅里却是都听到了小清的话,沫君博更是脸色黑到了极点!
“你们相府的好丫环,竟然受人指使勾引小主子!”田老太太却似乎找到了借口似的,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板,龙头拐杖直指沫君博。
被戳穿了一切,红梅死人似的跪在那里,并不言语,田老太太却是一拐杖砸了下去,“我让你个害主子的刁婢胆大妄为,竟然害了我的瑜儿!”
红梅忽然间吃痛,趴着向沫文瑜求助,沫文瑜连连哀求,“外祖母不要打红梅妹妹,她给我好吃的,她是好人。”
红梅却是挨打挨得更厉害了,田老太太市井的粗语都跑了出来,简直没有半点诰命夫人的气度。
“太夫人,红梅可是您的宝贝女儿亲自给六弟挑选的伺候丫环,您说她受人指使,莫非是夫人指使她的不成?想要给六弟早早的留后?”
太恶毒了。柳文佩心底里暗暗想到,这岂不是狠狠的打了老太太一巴掌。让儿子、孙子早早留后,这可不是老太太最喜欢干的一件事?那美貌的丫环,她看着可是碍眼的很。
“夫人也是家学渊源,今天我可是受教了。”沫诗缈最后更是没有给安平侯府留半点颜面,此话一出,便是安平侯也杀气十足。
“沫相,这便是府上的规矩,大家闺秀的小姐竟是这般不尊重长辈?”安平侯宋江元久经沙场,这番话说出来都带着十足的杀伐味道。
饶是沫君博原本想要继续沫诗缈说下去,却也是不得不呵斥道:“诗缈,不得胡说!”
他低声呵斥,沫诗缈却并不以为意,反倒是笑着看向宋江元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不自重,凭什么却要别人敬重?为老不尊的人,想要本郡主敬重,却也要看看她有没有命!”
她语气里没有半点软意,便是宋江元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旋即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人不止是相府的郡主,更是齐武帝亲封的郡主。
只是在相府里向来没人按照皇家规矩行礼办事,以致于她也忘了。
“大伯父、三叔、婶娘,诗缈累了,先行告退。”她转身离去,只是走到门口却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大老远就听到安平侯太夫人大吼大叫,虽然相府里的丫环小厮都是懂规矩的,可是难免有一两个嘴碎的,大伯父回头可是要好好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