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清却是没有搭理自己亲生母亲的痛哭流涕,他胸口的刀伤处流出汨汨的鲜血,似乎肺腔里都满是鲜血似的。
“我以为我一只右手能够偿还他们造下的孽了,可是后来想想,怎么够……够呢?现在,现在我用命来偿还,你,你不再恨他们好不好?”
他伸手想要抚摸上官芙蓉的脸,却是被后者躲了过去。
手上因为鲜血而满是污迹,韩文清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却觉得距离却又是疏远了那么多,他几乎看不清那音容相貌了,只觉得身体异常的冰凉。
“她欠你们母女的,我用命来还。金,芙蓉,我,我只是希望下辈子,我希望我们不是兄妹。那样,也许你就会喜欢上……我……”
最后一个音节卡在他嗓子里,他眼中露出的神采是回光返照般的闪亮,只让上官芙蓉觉得一阵刺眼,可是最后却还是轻声道:“韩文清,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本就不是兄妹,而我,无论何时都不会喜欢上你的。”
只是这话,韩文清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一双血淋淋的手摸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儿子,上官玉伸手想要堵住那伤口似的,只是却发现那伤口里流淌出来的血都是越发的凉了。
“夫人,她怎么处置?”
清娘问的人却是上官夫人,显然她原本就不是为上官玉所用。
“把他们送回去,麻烦你将芙蓉送回去。”
他们,自然是上官玉和死了的韩文清,只是令清娘诧异的是,上官夫人竟然没有处置上官玉,难道是因为死的人够多了的缘故吗?
可是,若非如此,为何她却又是要这样一番布局,难道就是为了让上官玉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不成?
她又怎么能算计的这么精确,虽然有他们刺客楼的人保护,薛小姐并不会受伤,可是为何却是笃定韩文清定然会救人呢?
清娘想不通这些,刚想要答应,却是一人匆匆赶来,“夫人,今天让芙蓉留下陪您吧。”却是沫暮斯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一路跑过来似的。
上官芙蓉看到丈夫到来不由诧异,连忙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面对着韩文清冷血如此,可是对沫暮斯却是柔情似水,若是让韩文清看到此情此景,怕是恨不得自己当即死去。
沫暮斯一脸嗔怪,“难道你觉得自己一人之力能救的了母亲不是?芙蓉,难道就不能信任我吗?”
感觉到丈夫微微的怒意,上官芙蓉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沫诗缈跟自己说这个计划的时候,其实并未曾算到韩文清会死,毕竟他虽然右手废了,可是到底也是七尺男儿。
她们当初的谋算不过是要上官玉和韩文清母子离心罢了。
可是韩文清太狠了,以致于不留半点余地,甚至他是刻意如此的,分明是要自己活在悔恨和内疚之中。
可是他算错了的,自从自己嫁人后,就从不曾对他有半点想法,心中唯一的男人便只有自己的夫婿罢了。
“我不是……”上官芙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自己清者自清,可是到底当初韩文清因为自己闹出了那么多传闻,若是让沫暮斯看到韩文清也在这里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固然清白,可是韩文清会说些什么,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是吗?
沫暮斯看着一脸急色的妻子,心中又是疼惜,又是内疚。诗缈说的没错,芙蓉定会瞒着自己偷偷来的,因为她怕自己误会。
可是,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其实他并不曾误会过什么,也不会误会什么的。
“傻瓜,我是你丈夫,是你的顶梁柱,自然是要护得你周全的,不然你岂不是嫁了个废物?”
上官芙蓉闻言脸上紧张之色顿时消失,最后却是轻声道:“下次,我再也不瞒着你了。”
看着小夫妻俩最后却是对视而笑,上官夫人扬起了头,脸上带着几分高傲的神色,“都去吧,我这里没事的。”
被母亲下了逐客令,上官芙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母亲面前暴露了前所未有的小女儿姿态,她脸上微微一红,可是旋即还是有些担心道:“母亲,不如我陪着您几天吧?”
上官夫人笑了起来,“不用,寻常人还伤不了我的性命。”
不然,若真的被人劫持了去,这大齐的江山却也是岌岌可危的,毕竟,自己手中可是掌握着富可敌国的财富的。
若是用这些钱财扩充军备,对大齐那简直是天大的威胁。
齐帝动不得自己,更不会让别人动自己。所以锦衣卫才会时时刻刻在这里保护自己的安危,何况,锦衣卫的人可都是姬凤夜的手下,他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声名扫地呢?
上官芙蓉看母亲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沫暮斯一起离去。
大厅里的血腥气味在夜间的凉风中弥散着,府里的丫环婆子很快就将那点点滴滴的血迹擦干了去,焚起了熏香,厅堂里弥散着龙涎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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