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神情恍了一瞬,清澈的眸子中,有着溢于言表的伤痛,放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的攥了攥。
“现在住在哪里?”
这寒冷的天气,梅清身上穿的很是单薄,最外面的袍子洗的有些发白陈旧,似乎人也清瘦了不少,看样子这些时日受了些苦。
“城西的关公庙。”
梅清将头垂的更是低,虽然锦月并不知道城西的关公庙是个什么条件的地方,但也知道破庙向来是乞丐才会去住的地方。
“来临都做什么?可是要考科举?”
现在整个临都正是聚集天下举子的时刻,很多客栈都开始漫天抬价,看梅清如今的穿着,便知道他出不起那住客栈的钱。
“嗯~”
梅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锦月记得在梅园之中,他聒噪的很,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跟叶阑有一拼。
“我们算是朋友吗?”
梅清抬头,看着锦月淡笑的面容楞了愣,他自然拿她当朋友,不然也不会离开梅园时,只带走了她赠他的那副画。
“当然,只是我可能有些高攀了。”
梅清从没想过,锦月的身份如此的尊贵,他如今就是个落魄的秀才,不像以前一样,心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既然是朋友,月岂能不尽地主之谊,不如在右相府住下,等待科考可好?”
以前梅清在岳凌寒的梅园之中,被岳凌寒那般的娇宠着,如今一个人在临都孤苦伶仃的受苦,也不知岳凌寒人在哪里。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
梅清吓的脸色都白了,右相府是什么地方,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个住进来的,若不是那幅画对他很重要,打死他都不敢来。
“你不想在右相府也可以,不如去李先生哪里帮他带几个小孩子授课吧,你以前不就在家帮孩子当做先生吗?你再推辞,月可就生气了。”
看梅清诚惶诚恐的模样,锦月便打消了让他在右相府这个决定,毕竟这是非之地,不太适合梅清静下心来温书。
“月月,谢谢你。”
梅清只当锦月说的是一个平淡无奇的书院,他简单的以为,自己能帮忙授授课,也不算白吃白住,到还心安理得些。
“不用跟月客气,月盼着你今年能榜上有名。”
梅清将眸子有垂了下去,他这几年因为失忆,对温书并未用心,他怕锦月会对他失望。
“我只是想试试,成与不成还不知道。”
锦月不过想跟梅清玩笑一句,没想到他如今敏感至此,若是从前的他,怕会特别自信的说,他要中头名状元。
“考一考,总归是个盼头,中不中,别太放在心上。”
梅清将垂下的眸子稍稍抬了抬,其实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考功名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左右梅园他是回不去了。
“月月,谢谢不问我,为什么离开梅园?”
从梅清进门认出锦月起,就一直怀着担心,怕锦月问他为什么会离开岳凌寒,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想说,就不用说,若哪天想说了,随时可以来找月。”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梅清性格有了如此大的改变,肯定是遇到什么突变,梅清不愿说,她岂会揭伤疤的去问。
“月月,若是……”
梅清说到此顿了一下,为难的看了锦月一眼,锦月端起桌边的茶抿了一小口,也不催促他。
“若是来他找你,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我跟他已经两不相欠了,今后就好聚好散吧。”
锦月握在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紧,梅清跟岳凌寒之间果然发生了些什么,看来她无形之中,又掺和进别人的事端里。
“好~,他若来,月会帮你带到的。”
锦月虽然对岳凌寒了解不深,但也知道梅清这句话,即便她说给岳凌寒,怕也没什么作用,但感情这件事,别人看的再清楚,也不好插手。
“这两日,你先在客栈委屈两日,后天月便带你去李先生哪里。”
后日便是慕珏去学堂的时间,锦月本来就想亲自送慕珏过去,那时到刚好可以带梅清去见李斯,在李斯哪里,梅清应该受益颇深,对他考科举大有裨益。
“不用麻烦了,我在关公庙里可以再住两天,反正都住了这么多天了。”
梅清自知身上没钱,肯定要锦月破费,虽然锦月说跟他是朋友,但他依旧不好意思。
“不麻烦,等你高中之后,还月就是了。”
锦月轻缓一笑,摆了摆手,青碧便靠前过来,静等示下。
“青碧,此事,你亲自去办。”
青碧恭敬的称是,眸光却瞥了梅清一眼,这样的小事,其实并不需要她亲自去安排,锦月如此叮嘱,便说明眼前这位梅公子,极其的重要。
“月月,那幅画能不能还我?”
今日他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带过来,就是为了要回那一副画,只是没想到买去的正好是锦月。
“当日本来就赠给你的,你自然可以取回去。”
锦月话音还没落下,青鸾已经将那画取过来递给锦月,锦月接过后,又递给了梅清。
“遇见你真好。”
梅清握住那画卷,眼眶突然就湿了,这些时日受的无助跟恐慌,在此时有些忍不住了。
“月自小便少有人愿意亲近,你肯亲近月,月自然该照拂你。”
锦月走上前,抽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梅清脸上的泪珠,不管经历了什么,梅清依旧是哪个被岳凌寒,护在手心里呵护的那个孩子,依旧很脆弱。
“那我走了。”
梅清吸了一下鼻子,他知道锦月比他还小上半岁,此时在她面前突然哭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嗯~,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月。”
梅清抱着画点了点头,便随着青碧出了揽月阁,锦月将窗子开了条缝隙,看着梅清走远,眸子沉沉的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