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嬷嬷站在门口,目送靖平侯府二位夫人携手离去,说是携手,大概是靖平侯夫人硬是拽走了柳氏。开玩笑,皇家隐私掺和进去可不仅仅是柳氏一个人搭进去命,朱承瑾是皇家贵女,即使知道了,守口如瓶还有生机,但是他们不同。
嬷嬷吩咐道:“除了楚世子,谁也不准放进来。”门口侍卫自然应下。
崔然侯在院子里面,道:“宣嬷嬷快请进屋吧。”
崔然算是宣嬷嬷一手教出来的,宣嬷嬷对着崔然与朱承瑾,自然又是另一番态度,先是安慰:“郡主别太担心,这事儿太后心里也清楚,绝对不是郡主做的。”
朱承瑾道:“嬷嬷不必安慰我,比起我,如今皇后娘娘身子如何了,才最让人担忧。本就是病势沉重,如今再加上毒……”朱承瑾也不敢奢望周皇后可以痊愈,希望和现实,毕竟是两码事。
宣嬷嬷浸淫宫中数年,她的义父是先皇身边公公,并且是大总管,宣嬷嬷本是个小宫女一次机缘巧合被宣总管救下,认作义女。本想着等宣嬷嬷年满二十五,求个恩典将她送出宫,这样自己日后也能在宫外寻个风水好点的地儿埋了,死后有人祭拜。
谁知道当初的太后看中了当时还是个宫女的宣嬷嬷,紧接着,如今的沈太后当年的沈皇后入宫,宣嬷嬷便到了正阳宫伺候。当年还没有白贵妃此人,宣嬷嬷只是做事认真,而后白氏入宫,想要拉拢宣总管,就要从宣嬷嬷下手。
若不是白贵妃,沈太后当年便不会重用宣嬷嬷,其实当初宣嬷嬷的才智并不明显,所依靠的也就是宣总管的关系。但是白氏要,沈太后便不给,甚至将宣嬷嬷提成自己身边心腹,这样先皇也不好贸然开口要人。之后后宫皇后贵妃相争,宣嬷嬷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除去是总管义女,她做事细致而稳,关键是狠。
崔然也狠,但是并不像宣嬷嬷一般,宣嬷嬷下手,向来是最利落。如同柳氏,在她面前几句话都说不到,就得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如果柳氏不走,换崔然可能是事后报复,宣嬷嬷却能当场就将柳氏打个半死。“窥伺宫闱内事”、“不尊郡主”、“不满皇上派的侍卫”,哪一条都足够让柳氏死上几个来回。
宣嬷嬷道:“皇后娘娘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一切的事儿是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这一天被人有谋划的提前了,倒也不算是措手不及。老奴知道,您与皇后娘娘感情非凡,更是担忧长公主与太子,郡主啊,此刻可不是担忧别人的时候。您自己的事儿,想过没有,是谁要害您?”
“若说下毒这事儿,不是卫郡王,不是远在江南的五皇子,只能是素日就肖想图谋大位的四皇子了。”朱承瑾道,“我都猜得到的事儿,皇伯父难不成猜不到?他是不愿相信,只是最后此事到底是栽在我与卫郡王头上,还是栽在四皇子头上,端看双方角逐。”
楚清和回府时,目光在一群侍卫上游移一番,侍卫头领与楚清和往日相处的还算不错,头领眉毛一挑,双唇微抿,光看表情并非是什么太差的。
“世子爷回来了,”宣嬷嬷含笑,“郡主今儿受了惊吓,你们夫妻二人说会儿话,奴婢们先退下了。”
对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楚清和自然认得,“多谢嬷嬷。”他心里一直担忧着朱承瑾,见她只是面色有些不好看,精神还算好,担忧道,“究竟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奴婢们都退下了,朱承瑾道:“无妨,只是前几日开始就有些心慌,这下不好的预感算是成真了。”
朱承瑾眼眶微红,楚清和握住她微凉双手,“会过去的,皇后娘娘……”饶是楚清和,也无法说出吉人自有天相来安慰朱承瑾。
第二日,双方的角逐就开始了。
先是御史参奏,并非一贯爱说话的王御史,而是新进御史台的何御史,他成日里找不着东西参奏,而今算是逮着机会了,一本就参卫郡王与景豫郡主,该将此二人下狱好生调查!
这话一出,王御史心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果不其然,再一看旁边,这些与这二人交好的纷纷变脸。王御史心道,这是皇帝家事,肯定是没找着证据,也没真凶,皇帝才在这儿拖着呢,若是要进大狱还能等到如今?御史闻风而奏,更是要看皇上心情上奏,不然可就是找死了。
何御史,应当是宫内何婕妤的娘家人,何婕妤的女儿淳安公主与景豫郡主也没什么仇怨啊,更别说何婕妤那胆小怕事的性子。皇帝看到何御史,听到这则奏折,心内就已经怀疑了个遍,只是这何御史自己贪功,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四皇子不在朝堂上,皇帝想观察一番都无从下手,只得道:“如今尚未定下罪责,先将二人软禁府中待审不迟。”
何御史梗着脖子道:“这于礼不合啊皇上!”
皇帝便将眼神落在了太子身上,道:“太子,你说呢?”
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太子躬身道:“何御史所说也并非不无道理,但是儿臣更不愿意相信此事乃是景豫郡主与卫郡王所为,既然如此,只能先委屈二位在牢狱中度过几日,待事情真相大白了,就将二人接出岂不是两全其美。”
“臣等附议。”
皇帝对这个并非很满意——只要下狱,那边要正儿八经的开始审理此案了,他心里总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也不能明着反驳,只是道:“先按太子所说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