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各踞一方,相互对峙着,俨然一个小小战场。
接近午时,贺锋方才回来,疲惫而阴沉,他的客卿和王府护卫有多人显然受了伤。一回来就关进左厢房里去了,风染竖起耳朵去听,除了呼吸声,听不到什么声音,过了良久,才听见一个客卿劝了一句:“王爷,再等机会吧。严三他们已经赶到前面布置去了。”
午饭过后,四位统领进来请示,当天的行程,贺锋沉着脸吩咐道:“本王身体不适,暂歇一日,明天再继续赶路。”
令风染略微吃惊的是,这四位明明穿着统领大人的服色,却不是昨天那四位!
不过这并不难猜,应该是贺锋发动突袭,把那四人都拿下了。但显然,新上任的四位统领并不是贺锋的人,应该是在原兵营里提拔起来的,而贺锋虽拿下四位统领,却未能取得四个护送兵营二千兵卒的实际控制权,都城近在咫尺,贺锋只能望城兴叹!还要一步一步反城而走。
整个下午,贺锋在小院落里沉思,发呆,踱步,叹气。
风染已经由小远传递消息,知道了昨晚的大概情形:贺锋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四统领率领自己的亲信兵卒奋力抵抗之后,一网成擒。但是四统领矢口否认贺锋的指控,贺锋叫来风园众人转述了风染的描述,并做出佐证,四人还是坚不承认。贺锋便想给众兵卒一个威摄,对四人一顿严刑拷打,哪料到四人一个比一个硬气,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承认有对王爷小宠非礼过。庄总管在一边“好心”地提醒,说贺锋在没有足够证据前,私下揖拿朝廷命官,私设公堂审讯,私置刑堂拷打,有违律例。此言一出,众兵卒顿时哗然,差点失控引起兵变,亏得贺锋见机得快,及时做出让步,答应由护送官兵中另选四人暂代统领之职,然后达成协议,先由己方押下四人,因是赴封队伍,不能随便回头,只有到了前面城镇将四人交与当地官府押送回京城审理。然而被庄总管这么一闹,贺锋想用自己人代任统领之职从而控制护送官兵的主意却落了空,只恨得牙痒。
控制不住官兵,风染又不与自己联手,明明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白白流失,怎么不叫贺锋火大憋闷?
“哪四位统领呢?”
“被王府护卫押管着。”
“在哪?”风染没看见王府的队伍里哪里押送着这么四个人了。
小远也摇头:“不知道。不过肯定是王府押管着。听说护送的兵大哥们一直管王府要人呢。”
风染并不关心那四个统领的死活,只是随口一问,换个话题问:“昨晚,那个在河滩边窥视王爷的人,被抓到了没有?”
“那个啊,听说逃掉了,”小远转叙庄总管的话:“王爷的护卫连人家的样子都没看清楚,估计是隐身在兵卒之中。”
“哦。”风染吩咐小远:“告诉庄总管,继续查那个人。”
晚上贺锋让风染伺候着洗了手脚睡觉。风染本来还怕贺锋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结果睡在一张床上,贺锋很自然地跟风染隔开了一段距离,手脚也很规矩,躺下不久就睡了,一点不向风染啰嗦。
只是在睡前,问了风染一句:“你早料到是这个结果?”
风染并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他是另打着主意:护送官兵,王府护卫,风园护院三方人马全都盯着自己,要逃是千难万难,只有制造出矛盾,让三方人马内哄,互相提防,分散注意,他才有逃跑的机会。
次日一早,队伍继续启程赴封,仍是慢慢悠悠的行进,接连几天,走得还算平静,只是每日只能慢腾腾地走一百余里的路程!而贺锋选择的路线尽是荒山野岭,避开了城镇,每天不是露宿,便是住在小山村里。
队伍的气氛沉闷而怪异,经历了风染指证统领意图非礼之后,三方人马便互有心结,彼此提防,这样的局面,正是风染想要的。
在众人面前,贺锋还是会摆出一副宠溺风染的嘴脸,让人觉得他把风染宠上了天,但是背地里,虽然没有再对风染动手动脚,却把风染当小厮来使唤。好在风染并不在乎。只是风染服侍人的动作很是娴熟,令贺锋不得不怀疑:“看不出,二殿下倒是个会服侍人的。你便是这样服侍皇帝的?”伸手揪着风染的下巴,迫使风染抬起脸来,笑道:“本王能得二殿下亲自服侍,何幸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