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笑了笑,径直拿起水果盘里的一枚苹果,削起了皮来。
她的动作极其优雅,每一个抬睫,每一个转腕,都像极了一幅画,哪怕她已是五六十岁的年纪,看着仍然赏心悦目。
削好了皮,她又将水果削成了大小相同的一瓣瓣,摆得整整齐齐,放于盘子里,看得出来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教养与修为极好。
“来,尝尝这发过苹果的味道吧。”安宁笑眯眯地说。
沈如画看着盘子里摆放得漂漂亮亮的苹果,倒是有些舍不得吃了,“安阿姨,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亲自为我削苹果吃。”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安宁抬睫瞅了她一眼:“我总觉得你和我极为投缘,所以为你做这些事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如画点点头,轻拿起一瓣放进嘴里,顿时苹果的清香味入口,格外沁人心脾,且苹果果肉香甜脆口,很是好吃。
她忍不住,又多吃了一瓣。
不经意地抬头,发现安宁正看着她,她刷地一下红了脸:“安阿姨,您别看着我一个人吃,您也吃。”
她将果盘推到安宁面前。
安宁点点头,只拿了一瓣。
此情此景,沈如画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来法国的根本原因,一下子变想到了阿诺,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启口。
想了想,她问:“对了安阿姨,我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你说离开就是保护?是因为当年你的离开,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是有那么一些原因。”
安宁吸了一口气,幽幽地凝向遥远的东方,却没有了下文。
沈如画还想多问一些,却听见安宁说:“我先去洗个澡,你再坐一会儿,把盘子里的苹果都吃了吧。”
她起身去了二楼,沈如画想唤住她,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沈如画一个人吃不了盘子里苹果的分量,还剩了一些,她拿去做成了果汁儿,打算留给安宁喝。
从厨房里出来时,正好听见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在响。
“沈小姐,你帮我接了电话吧。”楼上传来安宁的喊声。
沈如画想到自己不太会法语,但既然安宁这样说了,也只好帮她接了电话。
用英文和对方问了声好,接下来问对方是谁,有需要可以留言,谁知话筒里一阵沉默后,骤然传来男人森冷的声音。
“沈小姐,果然是你。”
对方声音很陌生,却又像在哪里听见过,沈如画心口一紧,忽然想起来之前收到那张父亲和安宁的合照时,就是这个男人的声音。
顿时一惊,“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对,等等,对方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
惊怔中,对方再次发声:“沈小姐,厉绝现在就在我手上,你要想见他最后一面的话,就坐上派来在你门口等着的那辆车。”
门口等着的那辆车?沈如画下意识地抬头望出去,蔷薇花栅栏外,果然缓缓停下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那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犹如一只鬼魅的怪兽。
她心口一紧,刚想动,却听见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听着,不要告诉楼上的那个女人,你马上悄悄出来,只要你告诉她,我们就不会动她。”
这时候的巴黎天气已经开始入夏了,屋内也是恒温,可沈如画却有瞬间跌入冰窟的感觉。
安宁刚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沈如画往门口走去的身影:“诶,沈小姐,你要去哪里?”
“安阿姨,我,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得亲自去处理,抱歉不能陪您了,打扰了,真的很抱歉。”她深吸一口气说。
“可是现在是傍晚了啊,你现在出去做什么呢?而且你怀了孩子,就这么出去很危险的。”安宁感到很迷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急着出去。
“我没事的。”
外面传来嘟嘟两声汽笛声,沈如画只好道了声歉,匆匆往外面赶去。
在大门口不远处,听着一辆法国当地车牌的黑色商务车,她坐了进去,司机也是个欧洲人,根本没有看她一眼,沉默地将车子往前开去。
她回头看去,刚好看见安宁从小木屋里追了出来。
这一路车行得飞快,大概是知道她一个外国人,不知道当地的路,所以干脆连黑布条也不给她蒙上。
她就这么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陌生道路两旁的树木和建筑都往后倒去。
厉绝……
他不会有事吧?
沈如画的手抚在手臂上,一下一下,摸到自己皮肤上麻麻的一片,全是鸡皮疙瘩,心脏也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