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睁开眼,瞪着苏海东那双浑浊空洞,仿佛布满了一层冰霜的眼睛。
外面突然变了天,刮起风来,阴沉如墨的云沉甸甸地压着世间的一切,空气中透出一股窒闷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一阵,突然一颗颗豆子大的雨滴落了下来,落地有声,不一会儿就噼里啪啦像是倾倒下来的水一样,外面漆黑一片,近看也是雾蒙蒙的一片。
沈如画捂住胸口,听着外面狂风暴雨摧残着一切,脸色越发显得苍白透明。
“苏小姐的死,我也感到很痛心,也替她感到很难过。可是,她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自己的原因吗?”
知道这样说的后果,很可能会激怒苏海东,但沈如画还是无所畏惧地说出来了。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厉绝没事,这就足够让她松了一口气了,接下来就是拖延时间,期望阿标能尽快找到她的下落,并将她救出去。
“想想苏薇对我都做了什么,是她害我失去了父亲,也是她害得我险些失去一对儿女,她对我做的还不够恶毒吗?你现在怪我和厉绝害了她,那么当初你怎么没有劝阻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呢?”
沈如画竭力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等待他的反驳或者暴怒,可苏海东的神色十分平静。
“厉太太,别再试图激起我对你的恨意,也不用试图拖延时间,等任何人来救你。”
他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表情显得格外轻松悠闲:“我安排了这一出戏,其实就是为了慢慢折磨你,真的等到厉绝来救你,他看到的,也不过是你的一具死尸。”
一具死尸!
沈如画心中一紧。
她往后缩了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苏海东没有看她的脸,而是目光定焦在她的腹部,仿佛没听见她的质问,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肚子上。
“你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怀孕的迹象,应该还不到三个月吧?唔,据说孕妇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期,孩子稍有不慎就会掉。”
苏海东一边缓慢地说着,一边不怀好意地笑了。
沈如画心中警铃大响,继而看见苏海东竖起食指微招了招,偏厅里便走出来一个拎着医用药箱的法国男子,一身医生的打扮。
“你,你要做什么?走开,别过来!”
只见医生朝苏海东点了点头,打开时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支针来,戴上口罩与手套,抽药水、推气泡,一系列极专业的手势,令沈如画想到了同一件事。
“不!你们要做什么?别过来,听见没有?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她大喝着,无助地盯着走来的法国医生。
然而,她不会法语,对方也听不懂她的话。
而且就算对方听得懂她的话,也是苏海东的人,根本不会搭理她的反抗。
沈如画吓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道肺部发疼,可是双臂都被人紧紧钳制住,她根本就逃不掉。
“苏海东……你疯了!放开我!”她拼命挣扎,弯着身体,嗓音沙哑得厉害,“苏海东,你这样做是丧尽天良,你会不的好死的!”
“我女儿死了,我唯一的继承人没有了,苏家这么大的产业靠谁来继承?我不得好死?是!我没人送终,确实不得好死。可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苏海东笑得脸容扭曲,笑声也听着格外骇人。
那闪着冰冷寒光的针,正一步步逼近沈如画的小腹,那里有她的三宝,她和厉绝未出世的小米团……
沈如画绝望地挣扎着,可两只手都被紧紧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在这绝望的几秒里,她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她和厉绝在一起的每一幕,心底一直呐喊着同一句话——
厉绝,救我,救救我啊……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人猛地撞开,有几道黑影迅速地从外面闪了进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制服住了杵在两旁的苏家保镖。
这前前后后不过几秒,那些人被制服的同时,大门哐当地反弹回来,巨大的声响震动得包括沈如画和苏海东等人全都怔住。
是厉绝,他穿着黑色风衣,全身湿透了,原本该是狼狈的形象,但看在沈如画眼里依旧意气风发!
但她的眼神转瞬又变为怀疑,她怕是自己的幻想,是自己在做梦。
直到厉绝扑了上来,一把将那名法国医生手里的针管踹掉,之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感觉到了他湿漉漉而又冰凉的身体后,她才回过神来。
真的是他!
沈如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抬睫看向眼前的男人,泪水无法抑制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