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景宏伸手拉着柳依依坐下,将酒盏再度放在柳依依的面前,这一次她没有挣扎,也没有避开,而是静静地低头望着那酒盏中的液体。
“人总是这样,自以为不看重的,触手可得的,都是最不珍惜的。当忽然有一天离去了,消失不见了,才会恍然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看重的,到底是什么。”轩辕景宏怅然苦笑两声,眼圈有些发红,不知是被那酒水辣的,还是心中酸涩,有了落泪的念头。
“依依却不认同皇上的说法。如果真的看重,就不会忽视。一旦被忽视了,便是心中根本就从没看重过。真正喜欢的人,真正放在心里去爱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触手可得,随处不在,而不去珍惜呢?”
“你这样说不对!失去了,方知可贵,方知心里难受,方知这里很疼。”轩辕景宏一下一下点着自己的心口,又仰头灌了一口酒,似乎只要那火辣液体,才能缓解他心口的疼。
“心疼,不过是觉得可惜罢了。觉得这个世间,再不会有那样的一个人出现在身边。而这种感觉,未必就是爱。”柳依依忽然抓起酒盏,猛地仰头而尽。
那火辣的液体,沿着喉口一路燃烧到身体的深处。浑身都一阵沸腾燥热起来,顿然有一种痛快惬意之感。
轩辕景宏见她如此痛快地仰头而尽,不禁抚掌赞道,“好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你都这般爽快,朕连饮三杯回敬你。”
说着,轩辕景宏就连饮了三杯。
他说话的声音,开始有些吐字不清,声音更加沙哑。
“如果夏侯云歌,不是一次次,消失不见。长倾又怎么会幡然醒悟,那个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一次次更加重要!长倾到底比我更幸运!”轩辕景宏又去倒酒,手开始摇晃,怎么倒也倒不到杯子中,反而洒了一桌子的酒水。
他索性便端着酒壶,直接仰头灌。
柳依依心头一颤,那一句“比我更幸运”,依稀仿佛,她也对夏侯云歌说过。抬着泛红的眸子,望着喝酒的轩辕景宏,莫名了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她看着他,渐渐的视线有些模糊。恍惚觉得眼前喝酒的人,处处带着轩辕长倾的影子。
他们兄弟俩人,同父异母,样子虽然乍一看不像,可眯起眼睛看,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具体哪里相像,柳依依也说不上来。鼻子?眼睛?脸型?还是误以为他们很像?她笑起来,十指在轩辕景宏面前晃了晃。
“皇上的说法,依依不赞同。失而复得,固然觉得重要,不爱便是不爱,不走心便是不走心,即便你消失再多次,再回来,结果终究是一样。”
“不不不,当失去了方知再也不可能得到,再也不可能获得,到那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心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轩辕景宏也伸出食指在柳依依面前摆来摆去。
“如果皇后现在还能活过来,难道皇上就会爱她如命了吗?”柳依依低声笑起来,颇带几分自嘲,“裂痕已经存在,不可能完美如初了。一份纯粹的感情,经过历练之后才会发现,到底真不真实。感情就好像炼金,不属于你的金子再多的火候,再多的磨练,终究得不到。”
“得不到才是最好!得不到才是最深入心坎的疼痛!方知难得可贵!”轩辕景宏仰头咕咚咕咚,又灌了几大口酒。
他最后撑在石桌上,再无力说话。想要起身,摇摇晃晃一阵,最后又跌坐在石凳上。
柳依依怅然地又饮了一杯酒,从未饮过酒的她,已然醉了。感觉四周都在摇晃,身体轻飘飘的,似要随风而去,很是轻盈。
见眼前的轩辕景宏晃来晃去,柳依依觉得格外逗笑,便轻声笑起来。
“皇上,你醉了。”她的舌头也麻木的,声音带着含糊的尾音。
“我没醉,是你醉了!你不要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的!”轩辕景宏胡乱地挥起手,想要将柳依依推开,但还是感觉柳依依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呵呵……我哪里有晃,是你在晃来晃去。”柳依依的笑声更加清越,想要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最后还是梦儿担忧她,闯进来,扶住了她。
“郡主和皇上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啊!奴婢这就去喊人,搀扶皇上回房去休息。”梦儿见自己一人,实在扶不住两个人,只好匆匆跑出亭子,去找人来帮忙。
柳依依坐在石凳上,有风吹了进来,明明觉得头脑很清明,眼前的东西晃的却更加厉害了。她身体一个不稳,只好就近一把抓住轩辕景宏,稳住身体。
“皇上,你说这人啊,这一生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活?穷人为了过上好日子,权臣为了更多的权势,王者为了更多的疆土。争来斗去的,殊不知,出生时什么都没带来,死去也不过化为一撮黄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都在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