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发言。但这并不代表他为人冷漠,相反,陆悠发现他特别细心。
比如,乔老娘说话的时候,他会默默地听着,在合适的时候,附和一句,然后不着痕迹的将话题递给苏乔。在苏乔说完之后,他又会不着痕迹将话递给乔老娘。
然后,两个女人因为有了共同话题,聊得特别开心。
杨惠兰只坐了一会儿就要走了,临走之前,她担忧地看了苏乔一眼,然后才向陆悠点点头,起身离开。
“陆悠,我听说你们岛上风景不错,家属院都建在海边。”苏乔去洗了几个水果,递给陆悠,“怎么样,你在那边住着还习惯吗?”
“挺好的,岛上除了出行不方便,其他都很好。”陆悠接过苹果放在手里,继续说,“风景确实美,从家属院走出去,没几分钟就是海边。没事的时候,还能去捞点海鲜,这都是不要钱的。”
“噗哧!”苏乔捂嘴笑了笑,她以为陆悠是在开玩笑。要是海鲜真这么好捞,那大家都不用买肉,每顿光吃海鲜得了!
“咳咳,苏乔姐别笑,我说真的!你哪天要是有空,就跟大娘一起,到我们那住几天,海鲜管够!”陆悠扬了扬下巴,信心爆棚地说,“别看我长得弱,其实我很强!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就爱去河里捉鱼,每次都比别人捉得多。”
“闺女这是水性好!不过也要注意安全,别去太深的地方。宁愿不吃那口肉,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乔老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悠点点头,表示虚心受教,“好的,我听大娘的话。”
“诶!等淼淼出院了,我就去你那看看!”乔老娘笑眯眯地说道。
一直沉默的宋解放这时候才开口:“娘,再过三天就可以。”
“三天?哎哟!再过三天就能出院啦?”乔老娘顿时高兴得语无伦次,她快步走到床头,将放在下面的蛇皮袋拉出来,“闺女,我这还有一瓶多余的肉酱,你拿回去吃!”
这年头,哪有什么多余的吃食?也是为了让陆悠安心接受,才故意这么说。
陆悠不敢要,她连忙摆手:“大娘,我不要,你们自己吃,家里啥都有呢!”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乔老娘抱着一个瓦罐走过来,满脸不高兴地说,“本来昨天就该给你的,我一高兴就给忘了。这个你拿去,跟在火车上吃的味道不一样,你尝尝哪个好吃。”
“陆悠,你赶紧拿着吧!要不然,等你宋大哥出院,我们都不好意思上你家门!”苏乔也劝。
乔老娘拍拍苏乔的手背,对这个儿媳妇特别满意。
“是啊,苏乔说得对。你连一罐肉酱都不肯收,我们咋好意思去你家吃饭?”她看着陆悠,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这几天,是她最欢喜的几天。虽然宋穆云和钟舒让她意识到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但儿子说了,这件事不让她管,他有办法帮她出气。
其实,出不出气什么的,她并不是很在意。当然,不在意并不代表她不生气。她只是担心,跟宋穆云和钟舒闹翻了,对淼淼不好。
三十多年都过去了,再深的感情也被时间冲淡了。就算再气,失去的光阴也永远回不来了。
淼淼还记得她,并且一直念着她,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她来一趟长生市,值了!
淼淼不让她管,她就不管了。淼淼说宋穆云影响不到他,她就相信。
这一生,她已别无所求。
“那我就厚着脸皮接受了……”陆悠接过瓦罐,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娘,苏乔姐,等宋大哥出院了,你们可一定要来岛上找我啊!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们。”
“好!你等着吧,过几天就来!”苏乔跟宋解放对视一眼,眼里的含义只有两人能懂。
陆悠和乔老娘只当苏乔说的是客气话,毕竟宋解放出院了,也不能到处走,最好在家修养一段时间。
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陆悠就走了。
等陆悠走后,苏乔问宋解放:“你确定了吗?”
“嗯,已经办好了。”宋解放闭着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见他意已决,苏乔也不反对,只说:“我也办好了。”
宋解放看着她,眼底的冷意渐渐消散,只余淡淡的笑意,“苏乔同志,请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现在……好。”苏乔本想问“现在就办吗”,可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这是有话要跟乔老娘说。
她走出房间,跟正在外面晾衣服的乔老娘说了一声,这才转身下了楼。
乔老娘端着搪瓷盆走进来,疑惑地问:“淼淼,今天就要出院啊?”
“不是,娘,您坐下,我有点事要跟您说。”宋解放坐起身,背靠在床头。
见宋解放一脸正色,乔老娘赶紧擦了擦手,坐在病床前,“有啥事你就说吧,娘受得住。”
人老成精,乔老娘又不傻,咋能看不出杨惠兰的情绪不对,也看不出儿子刚才只是支走苏乔呢?
她拍拍宋解放的手,叹了口气才说:“淼淼,你要记住,你媳妇儿跟你是一家人。就算是娘,也不比你媳妇跟你亲。”
“别拿你爹比,你爹那是个例。”乔老娘摸了摸儿子的头,笑容慈爱和蔼,“娘肯定比你走得早,这辈子能陪你到白头的,只有你媳妇儿。以后,有什么话不要避着她,她跟咱们是一家人。”
“娘!”宋解放看着头发花白的乔老娘,眼眶微红。
这就是他娘,善良了一辈子的娘。即使跟丈夫儿子走散,即使孤独到老,即使猜到残酷真相,也仍旧善良的娘。
这些年,娘离了宋穆云是对的,要是跟着他,娘或许活得不如现在。
“娘,儿子不孝!”宋解放突然跪在床上,朝乔老娘磕了个头。
“淼淼,你这是做啥?”乔老娘惊了一下,她赶紧扶他起来,摸着他的脸,颤声说道,“儿子,你有啥苦,都跟娘讲,娘会理解,娘能理解。”
“娘,我……这辈子都没法让您抱孙子!”宋解放面露哀色,他看着乔老娘,眼里尽是歉意和愧疚,“去年,我受了重伤。等伤好之后,医生才跟说,我……当时伤得太重,以后无法生育。”
让一个大男人亲口承认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真的有点艰难。
可宋解放并不觉得难以启齿,他只是愧疚。
听到这个消息,乔老娘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眼泪跟着就流了下来。
“淼淼,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她抱着宋解放,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那样安慰他,“淼淼,还痛吗?”
她是在问,他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还痛吗?
宋解放嘴唇微颤,他用力抱着乔老娘,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处,声音哽咽道:“不痛,现在不痛了。”
乔老娘只关心儿子受了伤痛不痛,至于其他的……去了战场还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别的不能强求。
“呜呜呜……”房门外,苏乔紧紧捂着嘴,泪流满面。
她摇着头,很想冲进去告诉乔老娘,不是宋解放的问题,是她,是她有问题!
但她不能,她不能破坏丈夫的一片好意。
她转过身,背靠在墙上,无声流泪,脸上却带着笑容。
她永远都不会告诉宋解放,真正不能生育的那个人,是他。就像宋解放不会告诉乔老娘,不能生育的那个人其实是她一样。
坐在船上的陆悠并不知道,她不小心偷听到的那件事,已经被宋解放完美解决。
这次她选了个靠前的位置,远离了张翠华和蒋小玲这对奇葩姑嫂。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甜香味,那位怀孕的军嫂忍不住又吐了,她这次就坐在陆悠后面的位置,陆悠甚至能听到她小声嘟哝:“这是什么味儿啊,呕……”
陆悠:……好吧,其实,她也觉得好难闻!
幸亏这艘船不是密封的,四面透气,那股香味一上来就被吹散了许多。要不然,陆悠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吐出来。
刚得了一瓶一百多块的香水,蒋小玲恨不得从头喷到脚,把自己变成香妃。
见船上好多军嫂捂着鼻子,嘴里吐槽:“什么味道,好难闻!”
蒋小玲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一帮土包子!”
陆悠憋着气,等船一靠岸,她立马拎着编织口袋冲了出去。
不只是她,其他军嫂也跟着冲了出去,边跑边吐口水。
陆悠闻了闻手臂,感觉她身上也沾了不少香水味,她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等回到家里,就听秦建国问:“什么味道?”
“建国,这么早回来啦?”陆悠将东西放在客厅,抬脚走进厨房。“我今天买了不少菜,你看看,咱们哪天请客?”
“媳妇儿,你身上这是啥味道?咋那么……”秦建国想说刺鼻,但又怕说错话,只好换了个说辞,“那么浓?”
“你嗅觉灵敏,所以觉得浓,我这都是不小心沾上的。你要是坐在船上,能把你熏死!”陆悠把蒋小玲的事都说给秦建国听。
当听到宋明颜和蒋志文的事时,秦建国眉头一皱,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