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
“我要让那个女人挫骨扬灰!”包大富懦弱了一辈子,但是这次他选择不再继续懦弱,当听说查文斌还准备把那个女人重新拉回来安葬的时候,他反对了,而且是激烈的反对!
不光是他反对,那些镇上的人也都在反对,他们拿着锄头,拿着铁锹浩浩荡荡的开向了那片乱葬岗。十几年前那批红卫兵毁掉了墓碑,十几年后的这些人把连日的恐惧与怨恨都加在了那些早已死去的人身上,他们要“报仇”!
“查爷,”胖子也乱了,他们正在山岗上寻找那个洋人的墓,可惜没有墓碑,他们也正在寻找着可能的蛛丝马迹。“妈的,不好了,那些老百姓拿着家伙冲上来了。”
警察大部分都撤走了,留下的两三个也仅仅是处于最后的善后工作,他们根本无力阻止这上百号愤怒的人。领头的包大富从未想过自己也能一呼百应,一个终日只会与面粉和煤球炉打交道的小贩如今就像是一个杀气十足的屠夫!
“不要乱来!”胖子张开着双手对着山坡下的村民喊道:“死者为大,这都是一些睡了几十年的亡魂了,与他们无关啊!”
“你让开!石头兄弟,就是这些人死后还在作祟,他们是恶魔,是鬼!他们怎么对待我们的,我们就要十倍二十倍的还回去!”
看着恼羞成怒的包大富,查文斌豁然明白了为何那个女人会将仇恨放大到如此的地步。如今的包大富与那个女人其实已经没有区别,他们同样被仇恨占据了心灵,他们同样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向着无辜的人们身上砍去。只不过前者发泄的对象是早已死去的人,可如果他们还活着呢?是不是同样也需要面对着愤怒的村民?
“叔,”查文斌分开人群走了进去,他站在包大富的跟前轻声的说道:“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那她要找的人也不在这儿!”包大富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别人的过错咬我们来承担!凭什么是我家兄弟连死后都不得安生!早知道是今天这样,当初来的时候就该这片墓地给平了!”
“平了他就能活过来嘛?”查文斌反问道:“同样的,这跟他们无关,你们都是受害者,都不应该承担这个错误。他们不应该,你们更加不应该。倘若人死后确实有灵魂,那么生生世世流转生死海的,不仍是那个能见能知能思考的心吗?心中有仇恨,那任凭生死都无法解脱,我们也就生生世世都活在这仇恨里不能自拔,一直到迷失了自己,还会有下一个,甚至是下下一个悲剧不断的产生。”
查文斌扶着不停颤抖着肩膀的包大富道:“叔,相信我,他们死了都是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他们不会有痛苦,我会在这里为他们日夜超度。”
“超度?超度有个屁用!”包大富显然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推开查文斌道:“今天不管是谁拦着我都不行,你查道士也不行!超度我家兄弟能活过来嘛?超度三哥夫妻能活过来嘛?一家四口啊,她都下得去手,你叫我们原谅,我们怎么原谅,我们死后怎么去面对那些惨死在前头的亲人们!”
“烧了它们!”“挖出来鞭尸!”“赶走这些恶魔!”……
山坡下方的人们开始不断发出各种口号,这片墓地是他们最后可以发泄的地方,查文斌兄弟三人站在人海之中如同螳臂当车,似乎一瞬间他们就会冲破这道不起眼的防线。
劝解,是那般的苍白和无力,查文斌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玄牝子在整个事件中都把自己置身事外。因为他明白,自己根本无力化解这种仇怨,就像现在查文斌无法说服看似老实的包大富一样,他也同样无法说服那个女人。
“叔……叔……”胖子仗着自己的身躯还死死的拦着包大富,他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我们查爷说了,他会找到那个洋鬼子的坟,把他给超度掉,从此以后咱们马安镇就太平了,你要相……”
那个相信的“信”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胖子的嘴巴就被人用手狠狠的堵上了,接着是蜂拥的人群,呼啦啦的叫喊声如同当年的“义和团”,人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那座长满了荒草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