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树下,还埋有一批银子,应该足够黄老弟用了。”
“我知道了,二更将至,许行长快出发吧。”
“黄老弟珍重。”
“珍重。”
二更时分,西门悄然打开,许英杰带着几辆马车,两百全副武装的汉子骑着战马,乘着夜色匆匆离开金陵城,一夜急行,天亮时已过大胜关。
大胜关地势险要,因当年朱元璋在此大胜陈友谅而得名。本为南京西南主要港市和军事要塞。
但此时,大胜关已经没有明军把守,只有成群的百姓向西南难逃。
往日高高在上的士绅,如今都是仓皇于途,高人一等的书生蓬头垢面杂于贩夫走卒里,就连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闺阁千金,高门贵妇,如今也不得不坐在破烂的牛车,夹在嘈杂的难民中逃向江西;
总有些地痞无赖趁火打劫,猥亵妇人,打劫财物,惹得哭声一片,乱象纷纷。
卞赛赛坐在马车上,半掀着车帘,突然听到嘈杂的人声中,有人哀叫道:“钱你们都拿去,把画匣给我,这画你们拿去也没用,不当吃,求求你们,还给我吧。”
“什么破画,不值钱你当命似的?”
“哈哈,我来看看。”
卞赛赛一看,但见路边不远一人跪在地上,不断向几个匪里匪气的汉子磕头哀求,逃难经过的百姓没有一个愿多闲管,只有走得更急,让那几个凶恶的汉子更加嚣张。
“许老板,那人我认识,他是宜兴名士吴洪裕,许老板救救他吧。”
“卞姑娘别急。”许英杰吩咐一声,几个护卫当即冲出去,把那几个作恶的地痞痛殴了一顿。
那叫吴洪裕的人绝处逢生,不管自己的财物,倒是爱若性命似的先抢回那个画匣。
“吴员外,可还好吗?”
“啊!是赛赛姑娘,这回多亏赛赛姑娘相救,多谢了。”吴洪裕抱着画匣长身作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吴员外,你怎么一个人,你的家人不和你一块吗?”
“走散了,昨夜都走散了。”吴洪裕已经五十上下,说到眼下的凄凉遭遇,泪水一下子迷糊了眼睛。
“吴员外别难过,您这是往江西去吧,不如和我们一起走,我们顺便帮你打听一下你家人的下落。”
“赛赛姑娘,大恩不言谢,大恩不言谢呐。”
“吴员外不必客气,蓬此乱世,大家理应相互帮助,吴员外手上拿着的可是《富春山居图》?”卞赛赛猜想,除此之外,别的画恐怕难让吴洪裕看得比命还重要。
“这...........”吴洪裕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画匣,脸色尴尬,既不想说是,也不好意思否认。
一边的许英杰听了卞赛赛和吴洪裕的对答,眼睛为之一亮。
这次在江南,除了圈钱之外,他还负有两个很重要的任务,一个任务是搜集各种能工巧匠,送往江西湖广。一个任务是搜集那些珍贵的文物,以免这些华夏瑰宝毁于战火。
《富春山居图》他早听说过,此画是元代名家黄公望晚年的代表作,以浙江富春山为背景,全图用墨淡雅,山和水布置疏密相宜,墨色浓淡干湿并用,极富于变化,是山水画中的极品。
更重要的是,有一回与秦牧聊天时,许英杰曾听秦牧提起过这幅画。
戎马倥偬的秦牧竟会提起这图画,以许英杰的精明,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立即说道:“吴员外,在下许英杰,吴员外若是不嫌弃许某一身铜臭,便与许某同车而行吧,我们带有护卫,可保安全,至于你的家人,许某也一定会派人尽力打听他们的下落,早日带来与吴员外团聚。”
“许........您是赣州的许老板?”吴洪裕大为诧异。
“一介贱商,让吴外员笑了,这兵荒马乱的,此地不宜久留,吴员外请上车。”
许英杰的热情让吴洪裕难以拒绝,这国破家亡的乱世,能有这样的际遇是万幸之事,又怎能拒绝。
扬州陷落,使整个江南陷入极度的恐慌中,但凡有条件逃的,纷纷逃亡,有的逃向福建,有的逃向江西。
逃亡的路上,许多人连人身安全都难以保障,登上许英杰马车的吴洪裕感觉这回性命总算有保障了。
但如果他知道许英杰一脸笑意背后,代表着什么的话,估计打死他也不会上许杰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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