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那边少女过了一个拐角就跳下车,捧腹大笑,然后扶着自行车徒步回家,裙摆轻摇,青春活泼。
赵甲第本来打算平淡无奇应付完李檀的差事后,到了小区把车取回,就直奔上海,老校长蒋世根动了火气,亲自打电话来说再不滚去学校,别说入党,就是毕业证都甭想拿到手。老人原本答应赵三金成为金海的**董事,灰色帝国改弦易辙后,此事便不了了之,取代老校长位置的是一位前两年刚从财政部退下来的副部长,这几年虽说退休高干去大学或者企业发挥余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但大佬们真有老骥伏枥的想法,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赵甲第打电话给佟冬说借宿一晚,老规矩,睡沙发。佟冬嗯了一声,不热情不冷漠。打的到了白马公寓,在黄楼那边客串爵士乐暖场的佟夏一听到赵甲第要来,立即不计后果地赶回来,坐在小区一架秋千上捧着杯奶茶,望穿秋水等着赵甲第,见到身影出现在视野,欢呼一声冲过去,赵甲第笑骂一声花痴,一起进了电梯。
佟冬以后肯定是一位持家有道的良家妻子,早早温好了醒酒茶,赵甲第抱歉道其实没喝多酒,佟冬柔声道没关系。佟夏没心没肺跑去看一部言情剧,窝在沙发上伸懒腰,抱着一个卡通抱枕,目不转睛。佟冬问道要不要看碟?赵甲第摇头说不用了,佟夏提议道要不来玩斗地主?赵甲第半真半假道谁输谁脱衣服,否则没兴趣。佟夏唯恐天下不乱道没问题,关键得看东东敢不敢。赵甲第呵呵道开玩笑的,谁输谁贴纸好了。佟冬如释重负,佟夏却闷闷不乐道那多无聊,赵甲第没由着她无法无天,三个人一起健康向上地玩斗地主,结果姐妹花两个脸上贴满了纸条,佟夏更凄惨,连手臂上都挂满了,只在额头上贴了两三张的赵甲第一看手表,说可以休息了,我先洗个澡。佟冬脸红着说你先等两分钟,她惊慌地率先起身,冲向浴室,佟夏恶作剧道东东你就收拾你自己那份,别帮我,我不怕的。这还不够,佟夏在赵甲第耳朵边上“轻声”道我和东东一模一样的尺寸,看我的就等于看她的。赵甲第打赏了卖姐求荣的她一个结实板栗。
洗了澡,穿上这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崭新睡衣,赵甲第的东西都留在车上,就跟佟夏借了笔记本电脑上网,夜猫子的佟夏不肯这么早睡觉,凑过去一看,吐了吐舌头,是国务院的官网,看到他点开发改委,将委领导一栏每一个人都点开,重点浏览了个人简历和主管工作,最后才看一些重要活动讲话,一个钟头很快就过去,赵甲第扭头见她还没有睡意,就指了指某位发改委**oss巨头网页的访问数量,笑道:“你看,都快两百万访问人数了,再换一个,这位虽然级别不低,是副秘书长,但只有十几万的访问量。”佟夏迷迷糊糊道:“什么意思?”赵甲第没解释,轻声道:“就这个意思。”
赵甲第准备去平台做完一份公务员测试就休息,于是下软命令道:“西西,你暂时可以功成身退了。”
佟夏哦了一声,乖巧离开沙发,又跑回来坏笑道:“电脑里有我和东东的沙滩照和艺术照哦。”
赵甲第瞪了一眼,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没理睬这一茬。默默做完现在每天雷打不动的功课,关上电脑,赵甲第躺在沙发上,从他这个方向,可以看到窗外的杭城夜景。他喜欢杭州这座城市,安详平稳,风景旖旎,哪怕李檀说起过市里前几把手也有这样那样奇葩的斗争,但极少有捅破天的大篓子,大体平静,当然,也极少有本土官员能够在省部级之上有所作为。这里富饶,有全国最赚钱的商场,吸引着国内规模最大的民营企业家。这里女人不是最漂亮的,知性气质却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赵甲第愿意把私募放在这里,而非上海或者北京广州这些更大的平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赵甲第不乐意去看到身边的谁被过大的野心改变,小富即安,娶妻生子,嫁人做妇,他就很满足,最近每当他想起小时候的冬草姐就要独自去面对金海董事局会议上一整排的野心家脸孔,一张张阴谋家嘴脸,就一阵莫名的心疼,如果说让马尾辫袁树成长为女王的初衷没有更改,起码他能在掌控范围里给她一个最小风险的生存环境。
赵甲第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陈靖贴在发改委官网上的大头照,这位学长大抵可以算是平步青云后做到功成名就了,贫苦农村出身,典型靠读书杀出一条血路,据说在考研的时候认识现在的妻子,追求了整整六年,第一次登门拜访,被直接拒之门外,想必这期间没少受冷嘲热讽,他所处的圈子,哪怕是考上公务员以后结识的朋友,与皇亲国戚的未婚妻熟知的圈子,她那个世界,非富即贵,可能一般公务员必须仰视一辈子的领导人,她不过是走门串户的时候喊一声叔叔伯伯,两者无异于天壤之别,政界上出了名刻薄寡淡的陈靖之所以这些年对赵三金格外好说话,并且在风波中数次帮忙赵甲第,就是因为在这个剑走偏锋的男人最落魄年月,是早已登峰造极的赵太祖一直对他刮目相看。陈靖在上次做客四合院的时候自嘲了一句当年眼巴巴看我老婆那个世界,就是我在阴间看阳间啊。简单一句话,蕴含了多少辛酸?
赵三金,陈靖,李檀。
哪一位将无数红二代富二代斩于马下的猛人,不是修野狐禅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