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就不必了……”田肃笑嘻嘻的说着:“本使者今次来,不过是想跟桑翁讨教几个问题”
“使者请说……”桑弘羊强行按捺住心里想要发狂把这个该死的家伙赶出去的冲动,桑弘羊心里面跟镜子似的,这个家伙就盼望着他这么干
好搅起风浪,从中渔利而已。
桑弘羊在宦海沉浮数十载,岂会看不透这种伎俩?
强颜欢笑道:“老朽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那在下就斗胆向桑翁请教一个问题:本使者窃闻治人之道,防yin佚之原,广道德之端,抑末利而开仁义,毋示以利,然后教化可兴,风俗可移也。今郡国有盐铁、酒榷、均输、与民争利。散敦厚之朴,成贪鄙之化。诚大违圣人教诲,未知桑翁以为然否?”田肃笑嘻嘻的说着。
桑弘羊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冲动,脸色变得铁青,大声的咳嗽起来,显然气急。
满场宾客自是哗然。
“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张恒身旁的那个胖男子低低的惊呼道:“这是向盐铁官营使刀子呢他就不怕因此失却圣眷吗?”
张恒看着田肃,仿佛认不得这个当然在刘据面前幼稚的脑残士子。
张恒轻轻抽了一口冷气,一部曾经看过的电影名涌上心头来:投名状
“够狠,够胆识”张恒重新打量起这个曾经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的杂兵。
张恒知道,这人根本没疯,相反,他冷静的很,就从方才那番死抓圣人经义死扣与民争利这个主题就可以知道,此人心中早就计划好一切退路。
张恒虽不明白,他计划的退路是什么。
但张恒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他是在做张恒想做的事情——获取一个被全天下交口称赞的好名声,同时向庞大的公侯贵卿集团示好,表面上,这田肃是得罪了桑弘羊,但他得到的却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好感。
以得罪一人,而换得一大群人支持,这买卖做得值。
虽有触怒天子的风险……但是,这世界上干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就是喝口水都可能呛死人
“怎么,桑翁答不出来?”田肃哈哈大笑:“桑翁既无法对答,那便是承认盐铁果然害民了似这等害民之政,还是早去为好”
张恒不动声色,轻轻起身,悄然离开自己的座位,找到宁忠,来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拉扯了一下宁忠的袖子,轻声道:“宁校尉,等下,我说你念,来驳斥这个无耻之徒”
宁忠回过头去,看到是张恒,他正为那田肃的嚣张而愤恨,只恨自己读书太少,不能帮上丈人的忙。
听的张恒的话,惊道:“张君既有批驳之言,何不当场说出?”
张恒笑了笑,并不言语,只是道:“宁校尉,我说你念……”
张恒当然是绝对不会出这个风头,至少暂时不会。
因为,张恒知道,自己根基毕竟浅薄,贸然出头,得罪的人会非常多,更何况张恒本身就是地主,那里有自己公然跟自己的阶级背道而驰的?
“古之立国家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市朝以一其求,致士民,聚万货,农商工师各得所欲,交易而退。《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故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农用乏,则谷不殖;宝货绝,则财用匮。故盐、铁、均输,所以通委财而调缓急。”
田肃正在得意的笑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爽朗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只见一名身穿武将红袍的男子,侃侃而谈,面向着他颇为不屑。
“且夫匈奴背叛不臣,数为寇暴于边鄙,备之则劳中国之士,不备则侵盗不止。先帝哀边人之久患,苦为虏所系获也,故修障塞,饬烽燧,屯戍以备之。边用度不足,故兴盐、铁,设酒榷,置均输,蕃货长财,以佐助边费。若罢之,内空府库之藏,外乏执备之用,使备塞乘城之士饥寒于边,将何以赡之?”
宁忠的声音越发的高昂起来,显然这些话颇对他的胃口,在场的一些武将亦纷纷叫好,对于武将来说,朝廷上的纷争**屁事,但若要短了他们的军费,那他们就会跟你没完
田肃的脸色瞬间变得灰暗起来。
“且夫,前吴逆以山河池盐之利,据数十万反贼,殷鉴不远,使者何以视而不见?”宁忠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爽透了,但还是依照着身后张恒的声音,大声的道:“《管子》曰:不饰宫室,则材木不可胜用,不充庖厨,则禽兽不损其寿。无末利,则本业无所出,无黼黻,则女工不施。’故工商梓匠,邦国之用,器械之备也。自古有之,非独于此。弦高贩牛于周,五羖赁车入秦,公输子以规矩,欧冶以镕铸。《语》曰:‘百工居肆,以致其事。’农商交易,以利本末。山居泽处,蓬蒿墝埆,财物流通,有以均之。是以多者不独衍,少者不独馑。若各居其处,食其食,则是橘柚不鬻,朐卤之盐不出,旃罽不市,而吴、唐之材不用也。”
“未知使者以为然否?”宁忠还了对方一个反问。
此时满场的嘉宾,都被宁忠一人的声音所吸引。
桑弘羊更是仿佛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女婿一般,好在桑弘羊眼力不错,眼睛看到了藏在宁忠身后的那个身影。
“小狐狸”桑弘羊在心中笑骂一句。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