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祝福你

我曾经觉得世间最美的眼睛，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程东，管好你的眼睛。”

    苏雯突然走到我和蓝欣中间，用她高耸的胸部挡住我的视线，蹙着眉头冷声呵斥。

    可能她懒得分辨我眼神里的复杂，并不知道我和蓝欣的关系，还以为我看到漂亮的蓝欣之后，便下流贪婪地望着人家而已。

    我收回目光，莫名地笑了笑，以此来掩饰心里的刺痛和狂躁。

    这时，电梯到了，苏雯转身拉过蓝欣的手往电梯里走，一边说：“小蓝，因为一些缘故，这个人会在公司呆几天，你别理他就行了。”

    她果然没发现我和蓝欣的异样。

    蓝欣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跟着苏雯走进电梯之后，转身面对电梯外的我，忽然低下头。

    电梯并没有满人，但我没有进去，只是对电梯里的两个女人莫名地笑着。

    外人看来，我这幅样子就是个神经病。

    蓝欣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告诉苏雯，我大概知道原因，或许她不想跟我这个在道尔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关系吧，哪怕半毛钱。

    我在电梯间里徘徊，不时用额头狠狠地撞上那冰冷的墙壁，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最终，我转身大步走进一辆电梯，按了26楼。

    如果我早就知道蓝欣在道尔上班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踏进这栋大楼，更不会来上班。

    但如今，我不想，也不能再退缩，必须要坦然地面对她，否则我难以从当年她留下的阴影中走出。

    当我在26楼走出电梯的时候，我发现蓝欣站在外面。

    “程东，我想和你谈一谈。”她用一种似乎是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笑笑：“谈什么？谈你过去和未来的幸福？”

    她低下头沉默。

    我摊了摊手，最终还是抬脚朝楼梯间走去。

    坐在楼梯上，我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一口的时候，蓝欣推开防火门走了进来。

    “对不起。”她低声说。

    我扭头不去看面前那双修长的腿，叼着烟淡淡地说：“用不着。”

    她沉默。

    片刻后，她突然开口：“程东，你和苏雯去看监控那天，你看到我了对吗？”

    我点头，没有否认。

    “然后，你就缠上苏雯，想追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对吗？”

    我愕然，心里又猛地一阵刺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没有面对我的双眼，转身走到窗台边，背对我说：“公司里的人都在说，说有个叫程东的人为了追求苏总而跟她打赌，不但来公司上班，还要去拿下那个单子，昨天还在苏总的办公室里……我刚听说程东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不敢相信是你，没想到……”

    我没有说话，只狠狠地抽烟。

    她突然转过身来：“程东，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没必要这样，就算你要报复我，大可用别的方式，不要把苏雯扯进来好吗？再说了，她不可能会接受你的，你也不可能拿得下那个单子，只会让别人笑话而已。

    “我知道你这一年多来过得很不好，整天泡在方唐的酒吧里，但你知道吗？你这样让我很心痛，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希望你幸福。如今，你为了报复我而做出这种事，让我更心痛，你知道吗……”

    我不由失笑：“呵，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不堪。”

    “不是觉得你不堪，而是……如果你真的喜欢苏雯的话，我会祝福你，但你只是想报复我而已，况且你和苏雯不可能的，你和她不论是哪方面，都相差……”

    “相差太远了对吧。”我忍不住打断她。

    “没错，我就是想报复你，就是想告诉你，你可以为了一个有钱人离开我，我程东也一样可以找个既有钱，又比你更漂亮的女人！”

    蓝欣怔怔看着我，眼圈渐渐泛红，但那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冰冷。

    “祝福你。”

    她留下这三个不带一丝情感的字眼，拉开防火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对着那扇灰白色的冰冷大门，说了声“谢谢”，然后抱着头，狠狠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头皮传来的痛楚麻木心里的刺痛，让眼泪不至于掉下来。

    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她，以为自己不再在乎她，但是我错了。

    我仍然在乎她。

    否则，我为什么会这么心痛，为什么像个傻逼一样流泪。

    我就是一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