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内出血太严重,我们给她做了开颅手术。”陈柳简单地解释,我没有放过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极力隐藏的得意和阴险。
“摔一跤能有多严重?还有,做手术要有直系亲属签名,谁签的名?”我是医科出身,虽然在家里做了三年的家庭主妇,我的知识还没有丢掉。我的妈妈每天都做锻炼,每年体检,身体不差。
“这个要由我们来判断,毕竟,我们才是专业的医生。至于直系亲属,你妈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陈柳故意咬着字眼,从上到下俯视我,他掌握了我的弱点,到了需要的时候充分利用。
“你为什么签名?为什么不问我?”我转头责问哥哥,他脸上的污渍还没有来得及擦掉,他抬头看天,不敢看我。
“我……也是没有办法……”哥哥搓着手,就是不敢看我。
“是你自己不开机,他找不到人,只能找到我,你哥哥欠下了高利贷十万,要是你有钱,顺便帮他还了,要不然,一个小时以后,你哥哥很快就可以去陪你妈妈了。”
陈柳最后一句是说给哥哥听的,哥哥听了,立即抓住我的手。
“朵儿,朵儿,朵儿……你要……救救我……”哥哥完全忘记了妈妈去世的事情,他着急地抓住我的手,不住地乱叫,“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你……不能……看着我死……我……不想死……”
他扯着我的手,就要跪在我的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签了,这张卡里的十万块就给你,要不然,我来帮帮你,不用半个小时,你就可以以后都见不到这个……麻烦。”陈柳拖慢声调,再瞟了一眼云雷。
陈柳把离婚协议书塞给我,他不给我详细看清楚的机会,随即塞给我一支笔,不断在我面前晃动那张卡。
“朵儿,朵儿……”哥哥见到那张卡,三魂不见七魄,他想伸手去捉住这根救命稻草,无奈我一脸的僵硬,他不敢也不能去抓住那张卡。
他还是不是人,我妈还躺在里面,他就不管不顾,用我哥来威胁我,要我签字离婚,他本来就是禽兽还是披着羊皮的狼?
“我签!”妈妈还在里面躺着,就算哥哥再不堪,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的眼前消失,我抓过陈柳的笔,在最后草草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找个时候,去民政局把事情办了,我们以后就各不相欠。”陈柳抓住那份协议书,手指夹着那张卡在我面前晃了晃,在哥哥扑上来以前,把卡扔在地上,哥哥扑在地上,牢牢地盖住了那张卡。
“十万块,你赚了。”陈柳说完这一句,看也不看我,转身就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哥哥拿到十万块,早就不管不顾地走了,从小他就是这样,妈妈为了他费尽了心思,他从来都是不思悔改。
“云朵,进去看看伯母吧。”轻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抬起头,是苏苹,当初她和我一起来到这间医院的同期。她是护士,我是医生,她还记得我。
她扶起我,我走入病房,见到了妈妈。
妈妈面目如生,额头包着厚重的白色纱布,纱布渗出的血迹触目惊心,她闭上了眼睛,她一辈子含辛茹苦养大我和哥哥,一天的福都没有享过,就这样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一定是睡着了,一定是陈柳在危言耸听,我一步一步走到妈妈身边,握住妈妈的手,她的手还是一样柔软,只是……一片冰凉……
我的泪,一滴滴落在妈妈的手背,她再也不会抬起长满厚茧的手,温柔地为我擦去泪水。我把妈妈的手贴在脸颊,任由泪水流下。
孩子,妈妈,孩子,妈妈……我的脑海里不断出现这两个词语,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天色都黑了,我还是一个人守着妈妈,伏在床边,松松握住妈妈的手,不愿意放开。
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是苏苹,她一直都在外面陪着我,见到我没有出来,她进来了。
“朵儿,走吧,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你斗不过陈柳,还有文熙熙。”苏苹打开了病房的灯,轻轻拍拍我的背,把我的手从妈妈的手里抽出来,轻轻说道,她的身上有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这股味道,曾经是我最熟悉的味道。
“你知道?”我很意外,文熙熙的事,连苏苹这个急诊室的护士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