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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病房,收拾爸爸留下的东西,然后去办退院手续。一切妥当后,便去联系火化。
在一个楼梯的转口,我迎面碰上了古小文。她瞥我一眼,目光一颤,迅速转开,当作没有看见我的样子,准备略过我。
“干嘛躲着我,心虚么?”我叫住她,压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心虚?我心虚什么?”
我不知道古小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再怎么讨厌我,恨我,再怎么蛮横任性,我都不想相信她会去杀人。
“小文,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多做善事去赎罪,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夜夜祈祷自己的下场不会太惨。”
古小文冷笑了一下:“你算什么东西?谁放不过谁,还不一定呢。”
“古小文,别太堕落了。”
我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走了。走过转弯处的那一瞬间,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整个人靠在墙上,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慢慢顺着墙蹲了下来。
我真的希望她,没有好下场。
梅姨和我一起在c市迅速地将爸爸火化,然后抱着那个小罐子,坐上了回家的车。
上次走这条路回家,还是过年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在老房子里打扫卫生,其乐融融。现在已经开春,离那时不过短短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可能再聚在一起的人,只剩下我和梅姨。
我们抱着父亲的骨灰,来到了家里祖坟所在的地方,准备和妈妈葬在一起。
梅姨说,不如就将爸妈合葬,让她们在下面好有个伴。
我心里心疼梅姨,就建议葬在一旁,而不合葬,这样子他们既能作伴,也是各自独立的。
梅姨知道我的心思,同意了。
爸爸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家里的亲戚早已不剩多少了,有的也不是特别亲的。来吊唁的人大多是父亲的戏友和学生,以及相处的好的邻居。
我带着白花,在灵堂里默默流着泪,迎接一个又一个真心或假意替爸爸祈祷的人。
深夜的时候,梅姨先回去了,我需要守夜。
我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看着爸爸的遗像出神。爸爸如果现在没有我,会是活成什么样子呢?
会有听不完的戏,跟交好的戏友一起去找珍贵的戏盘,一起在小公园自己带着二胡唱上一段。
会有很珍贵的笔墨纸砚用来写书法,自己满意的作品得意地裱起来挂在客厅,给每个人来做客的人看,然后讨论笔画的遒劲与否。
会有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到了适龄的年纪爱上了他一个同样做老师的朋友的儿子,女儿做护士,女婿是医生,家庭美满幸福,不必遭遇别人的陷害或攻击。
会在退休的时候领上一份丰厚的退休金,然后全都给自己的孙子置办新做的棉衣,然后跟在小家伙的屁股后面跟他讲永远也说不厌的三字经。
……
会做许多许多美好的事。
可是他却因为有了我这样的女儿,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