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没事的,很快,我们就能到了!我们起码找到路了,不是么?”
唐沉“嗯”一声,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慢慢地放了下来。我抖了抖肩膀,叫他的名字,可是没人再回应我了。他终于失去所有力气,直接面对着我,跪在了我的身前。
我也被他带着,跪了下去,然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身上的所有都被抽光了,我的精力,我的坚持,和我的执着。我这才知道,撑着我走这么远距离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胸腔里的那口不肯咽下的气。现在,这口气彻底呼了出去,我也就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再撑了。
唐沉倒在我的身边,已经失去了所有意识。我再也抬不起手去看看他是否还有鼻息。因为我随即倒在了他身边。
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突然看见远处的山上燃起了红红的一片火,沿着盘山公路,烧了一整座山。
原来大路离我们只有几丈远,我怎么就不知道往那边靠一些呢。
那些火将整座山照的通明,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车子鱼贯而出,就在离我们几丈远的地方呼啸而过,往山上赶去。
我想喊救命,不救我,起码救救我身边的这个人。我想喊冷,我的靴子里已经灌满了雪水,它们和我的脚泡在一起,早已将我的脚冻成了石块。我想喊,我爱,我爱很多人,希望他们能听到。
可是我喊不出一个音节。
我的头发已经跟雪融在了一起,雪势未减,我的脸几乎要被埋起来了。
我突然觉得,这多浪漫啊。能和自己最爱的人葬身荒野,埋起来我们的不是黄土,而是漫天白雪,有冷风我们祭奠、嚎哭,也不枉我与它相伴这么久,不枉它那么用力地想吹透我。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终于看到了我最想看到的东西。
我看到了唐沉的脸,他好像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我。我想,他肯定是活过来了,那我终于可以放心地死去了。
原来人在死之前是这样的感受,再也不觉得有任何的冷、任何的暖、任何的疼,就像入梦前一秒般美好,混沌不分,是非不觉,却足以吸引人往深入走去。我越走越深,那里仿佛一个黑洞,即使我不动一步,也被牢牢地吸住。
我笑了笑,想,原来我这一生,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了。
我像是做了一个梦,冗长而又复杂,梦里光怪陆离,像是什么都出现了,都要来凑个热闹。从我小时候最要好的朋友,到可能是匆匆一瞥而过的路人,都在这里纷杂的梦里出场,潦草地表演一下,然后匆匆离开。
我看着他们,仿佛自己置身事外,好像这不是我的梦一般。昏昏沉沉,我听见身边有人叫我的名字,很多声音叠在一起,我想看看他们都是谁,可是却努力也看不清。
又过了许久,周围的声音仿佛散去了,一切都陷入混沌之中,我的眼前突然一亮,我睁开了眼睛。
“嫂子,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