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情轻描淡写地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孕妇接过那牛奶瓶,便朝着地上狠狠一砸。“砰”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引得外面围观的病人纷纷探头进来看。孕妇一脸阴沉地瞪着院长,厉声斥道:“什么孩子已经不在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明明就听见哭声了!到现在我连尸体也没看见,你凭什么说我的孩子不在了?我要告
你们医院贩卖婴儿!主刀医生是黑心卖家,你这个院长就是包庇纵容她的幕后黑手!”
李院长微微一怔,眉头一皱,目光朝着钟可情投去。
钟可情连忙解释道:“院长,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没见着孩子最后一面,心有不甘罢了。未免落人口实,我看院长还是找童医生过来,好好解释解释……”
尹苏婉适时接过话,“我方才见到过童医生,就在实验室呢。”
那产妇听了,突然疯狂地朝着门外冲:“我要去实验室,我要当面问问那个混蛋,她究竟将我的孩子怎么了?”
李院长拧紧眉头,忙吩咐护士将她拉住。钟可情突然拽住了李院长的手臂:“院长,我听说这个产妇的婆婆非常难对付,你就让她去找童医生理论理论,只要她死了心,那错就不在医院,到时候她婆婆也不能医院
怎么样了……但倘若我们一直藏着掖着,只怕会落人话柄。”
李院长听着觉得有理,忙朝着护士摆了摆手道:“放开她。”他上前一步,假模假样地扶住了产妇的手臂,道:“实验室就在前头,我陪你去找童医生。”
实验室是密闭的,而病房区则有许多病人,院长当然是希望将舆论减小到最低,所以选择了去实验室解决。
钟可情抿唇一笑,这样更好,免得她多费口舌了。童谣一心一意想利用最后两天的时间,让自己的缝合技艺突飞猛进。因为和钟可情、陆屹楠闹翻,她已经没脸再去陆屹楠的实验室练习。加上妇产科的实验室里放着尹苏
婉的练习笔记,她当然想要借助最后的时间,好好利用。
实验室是密闭的铁大门,只要大门一关上,就算外头哭声震天,这里头也未必能听到什么。尹苏婉拿了备用钥匙,根本不给童谣任何一点反应时间,便“啪”得一声,径自推开了大门。大门一开,原本在院长搀扶下的产妇就如同一只脱了缰的野马,“嗖”得朝着童
谣冲过去。她二话不说,一把死死拽住童谣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童谣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浑身冒着冷汗,一言不发。
李院长和护士连忙上去拉架。尹苏婉作势也要过去,钟可情却一把将她拽住,说得冠冕堂皇:“苏婉姐姐,你怀着孕呢,别过去。万一磕着碰着,可就亏大了。”言下之意,我们不要管,坐山观虎斗便
是。
尹苏婉会意一笑,跟着点了点头,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腹。
钟可情是最后一个进实验室的,她故意给后头那些围观的群众们留了个门缝,没有将大门关死。
就在李院长、童谣、护士三个人和产妇纠缠之间,有人拿出手机来,对着他们一阵狠拍,只等着事后发到地方报刊,赚个线人费。
童谣手上还带着手套,手术刀、钳子、针线都清洗得干干净净放在实验台上,似乎才刚刚准备开始。钟可情注意到实验台下放着一个塑料质地的小箱子,大约一尺见方,箱子四周盖着一层薄薄的纱布。这种箱子,一向都是用来装实验用的小动物的,可今天这箱子里安静
得很,装的是什么东西,几乎不言而喻。
“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产妇声嘶力竭,扯着童谣的白大褂,始终不肯放手。
这时李院长轻咳了一声,目光对象童谣的视线,严肃认真道:“童医生,这位家长想看一眼孩子的尸体,如果方便,你就带她去看一看吧……”
去哪儿看?钟可情看着童谣那副青白泛紫的脸,心中痛快无比。那孩子刚刚被她打了麻醉,正放在她脚边上呢,她能带大家去哪儿看尸体?太平间吗?只怕这会儿,太平间里只有一
个空空如也的塑料盒放着。
“稍后,”童谣有些不安地洗了洗手,试图拖延时间,“稍后我带你去看吧。”
孕妇一双红肿的眼睛瞪到极致,说出的话更加惊人:“我现在就要去看他!我现在就要去陪着他!他一个人呆在冰冷的太平间,实在太孤单了!”“呀!那是什么东西?”尹苏婉原本远远地站着,突然间指着童谣脚下的小盒子惊叫出声,“怎么像是婴儿的手……”她的声音弱了下去,随即捂住了嘴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
“那是实验用的养殖兔。”被她这一声惊叫拉回神来,童谣不急着与孕妇争辩,连忙解释道。
“不……不是兔子。”尹苏婉像是受了惊吓,一个劲儿地往后退。钟可情见她演技相当,便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不插嘴。
倒是方才还在苦恼地孕妇,突然瞪大了血红的眸子,猛然朝着地上的盒子扑了过去,口中还不停嚷嚷着:“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童谣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护那盒子,却不料被孕妇揪住了长发,拼命撕扯:“你这个黑心医生,你还想做什么?”
钟可情觉得差不多了,便上前拉架,一边安抚着孕妇,一边则死死抱住童谣。看上去像是在拉架,实际上是控制住童谣的双手,任由孕妇对着她拳打脚踢。
“别这样,快住手!”钟可情宽声劝慰道,“童医生怎么可能将你的孩子放在这实验笼中,你的孩子又不能拿来做实验……”
“谁知道呢!”孕妇撒手,瞪直了眼睛道,“除非她打开让我看一眼,否则……我今天就是把医院给掀个天翻地覆,也不会离开这个实验室半步的!”
李院长可不想将这件事闹大,不耐烦地望了童谣一眼,无奈道:“童医生,这实验兔也不会伤人,你就让她看一眼,了却一桩心事好了。”
“这……可是……”童谣支支吾吾,心中有苦难言。
钟可情做惊讶状:“怎么?童医生这实验笼里难道真装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么?”
尹苏婉听了,便帮腔道:“真的是人手啊,我刚刚真的看到人手了。”
李院长怒眉一挑,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警言慎行。“什么人手不人手的?我相信童医生的为人,童医生,你就当着大家面,打开看看,以证明你的清白。”李院长的声音里面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威严,童谣听了心头一震,
双腿已经不自觉地打起了寒颤。
“怎么?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李院长又瞪了她一眼。
童谣受不了那目光的压力,只是弯下身子,当着众人的面,缓缓掀开了那一层薄薄的纱布。雪白的纱布被掀开,盒子里一个瓷白如玉的娃娃便露了出来,他双目紧闭,浑身赤裸,被洗得干干净净,躺在厚厚的全棉毛毯之上,小手在身侧握拳,胸口起伏不定,很
显然还有呼吸。
“啊——”钟可情吓得跳开一步,惊叫出声,“怎么真的藏着一只男婴?天哪!童医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与此同时,孕妇惊叫着蹲下去,抱住了地上的小盒子。
尹苏婉连忙上前,探了探婴儿的脉搏,便道:“还好,孩子没事,只是被打了麻醉,等麻醉过了,就可以清醒过来……”
“这好好的,为什么要给我的孩子打麻醉?为什么我的孩子会被装在实验笼里……你们究竟想用我的孩子干什么?”孕妇气得面目通红,语气愈发不能平静。
“童医生,我想你需要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这时,钟可情已然恢复了一脸平静之色,将矛头直接指向童谣。
童谣目光一狠,破罐子破摔,指着钟可情怒斥道:“贱人,你设计陷害我!”
“童医生这说的什么话?我为什么要陷害你呀?”钟可情眉头微微拧紧,做无辜状。
“用婴儿的皮肤做缝合实验,可以进步得更快,这难道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童谣气得咬牙切齿,“你故意跟我说这些,然后再设下圈套让我跳!季子墨,你好深的心机!”钟可情瞪着一双无辜清灵的大眼睛,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我只是跟你说,我师傅教我练习缝合的时候是在婴儿身上做的实验,但那些婴儿都是死婴,并且是师
傅高价回收取得家属同意的……你,你做的这算是什么事?偷盗婴儿,私自乱开死亡证明!若不是我们发现得及时,你犯得可是杀人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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