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认可你的生命已经属于我,那我想,你有义务回答我的问题。”
项南知道这人已经生无可恋,但他又是一个很看重“义”字的人。
虽然这样说,显得不怎么地道,但项南也只能用激将法了。
那阴阳脸迟疑了一下,果然还是接过了酒坛,喝了两口,道:“你拦不住我。”
“今天我想死。”
项南笑了笑,看着那洁白的梨花,道:“树下葬的是谁。”
“我师傅。”阴阳脸的回答很简短。
“那天,你背着的包裹,就是你师傅的尸体吧。”项南道。
阴阳脸点头。
项南用手挑开阴阳脸的衣襟,发现他脸上的胎记一直蔓延到了胸口,甚至还在继续往下蔓延。
项南道:“以我所见,这恐怕不是胎记。”
“如果你执意要走,那临走之前,跟我说说这棵树吧,你总得给我留下点什么,既然留不下你的命,那就留下你的故事。”
阴阳脸喝了一大口酒,抬头怔怔的看着梨树,道:“我父亲是个酒鬼,他打死了我的母亲。”
项南心中一动,道:“抱歉。”
说着,便要去拿回阴阳脸手中的酒坛。
那阴阳脸挡开了项南的手,道:“每次他喝醉后,都会打我,打我母亲。”
“那一年雪下的很大,和现在差不多,我记得很清楚,他又喝多了,回来之后像疯子一样打我们母子。”
“那时我小,除了害怕,什么都不懂,甚至不懂得去阻止他。”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他活活打死,却无能为力。”
阴阳脸又喝了一口酒,道:“其实我并不恨他。”
项南看着阴阳脸,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那阴阳脸凄凉的笑了笑,道:“不是因为我太豁达,而是因为,我以为天下间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的。”
“也还是那一天,他打死了我母亲之后,便轮着锄头朝我冲过来了。”
“对于之后的一段记忆,我记得不是特别清楚,我之恍惚记得有一个重伤的老人闯了进来。”
“再然后,我就跟着那老人一起生活了,每当我问他,我父亲在哪里,那老人便告诉我,我父亲已经洗心革面,去更好的地方过更好的生活了。”
“多年后我才依稀回忆起来一些片段,那是我父亲血流满面的脸,和一个老人在雪地里刨坑的背影。”
阴阳脸又喝了一口酒,道:“那老人对我很好,但那一段,是他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他活的很狼狈。”
“在我印象里,仿佛全世界都在追杀他,可他每次好不容易弄来一些食物的时候,总是会分给我一半。”
“他不但照顾我,而且传授我功法武技,让我学会保护自己。”
阴阳脸指了指梨树,道:“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而在那老人的院子里,就有这么一棵梨树。”
“我记得,经常会有人找上门来要杀他,但他总能逢凶化吉,那段日子虽然快乐,但经常伴随着血光。”
“他是你的师傅。”项南道。
阴阳脸点头,道:“后来我才知道,我师傅小时候被仇家杀了满门,只剩下他自己。”
“他努力修炼,最终认为自己实力可以了,便去找仇家报仇,结果惨败而归,不但大仇没报成,反而被仇家满世界的追杀。”“也就是他被追杀的那段日子,他救了我,把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