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鱼十分委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她歪了歪头,目光骤变——尽是玩世不恭。她把玩着手中的陶埙,下着一个无情的结论:“什么骨肉之情,不过是刚好,大家都姓纪罢了。”
作者:女主这个a爆的眼神!!我死了!!
纪如风怒极反笑:“你说的是人话吗?”
纪飞鱼伸手去摸她的战甲,终于流露雏鸟离巢般的无依:“为什么你们都能上战场”
隔着微不可察的距离,她仿佛又趴在她怀里,可惜真正的距离,在心里。
纪如风压下心头的不适,拎起这货的爪子,按到乔松剑的剑柄上,下了阔别多年的军令:“拔|出|来,它就是你的。”
纪飞鱼将陶埙还给她,一寸寸抚过剑柄上蚀刻的松纹,心下唾骂亲爹,面上悲凄哽咽:“松,百木之长,犹公也镇国将军风骨如松,故字从公。”
她跪了下来,抱着乔松剑放声大哭。
纪如风抬头望天,似悲似苦,声音夹杂着风声,似远似近:“岁寒三剑是父亲亲上浙州宁滨府万星山,去范家的炼剑阁为我们兄妹三人求的我十三岁上战场,也曾中过流矢,是大哥护我周全,我问他,当年为何没能护住二哥,他说,女子终归不同于男儿。”
纪飞鱼无语:你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一个死去的人?
纪如风同时拔出风梅剑和君竹剑,一手一剑铿锵相击,剑气震落更多松针,一时纷落如雨。
“爱君抱晚节,怜君含直文。知君死则已,不死会凌云。”
纪飞鱼更无语:为了凌云,你把谁都当棋子,也许你说过对不起,下手却从不曾犹豫。
纪如风身佩双剑,走了几步才记得回头看纪飞鱼一眼。她摘下面具,郎声大笑,轻易盖过她的哭声——
“这风再大再猛,终是会停。”
纪飞鱼抬眼看她,笑容疲倦不堪。
浮云遮眼,也许还有几分美好,一旦风停云散,谁又能毫发无伤呢?
小佛堂。
这里一如太后所料,处处都是灰尘,她只能命人打扫出窗口一方净土,借着昏沉的天光,母子俩坐着下棋。
陛下从前倒是常与太后对弈,回回故意输给她,如今他不必再输,打起精神来战,还是很难赢她。
亭台状的香炉流泻水沉香的雾气,温柔地给黑白棋子蒙上层层面纱,棋局顿时有了云山雾罩之感。
下来下去都是平局。
太后骂陛下:“让你老娘一步会死啊?”
陛下无语:“谦让又有何趣?”
太后赌气一摔棋瓮:“不玩了!”
陛下无奈,想再试探几句,又抹不开面子,捡了几颗黑子,故作镇定地研究残局。太后摔完了东西,本想一抬屁股走人,又生生忍住,等陛下先开口。
最后两人暗搓搓地投去一眼,正好撞上对方的视线。那是怎样惊天动地的一眼,瞬间就从互看不顺眼,变成了心照不宣。
陛下先服软:“母后,皇后”
我想废后又有点棘手,母后你懂得呀!
太后很痛心:“当真无可挽回?”
陛下狠狠一拍棋盘,比太后痛心一万倍:尼玛当初以为讨个助攻,谁知道她居然想攻|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后就直接问他了:“皇后若是下一个纪铮,你打算怎么料理纪氏?”
陛下一脸深明大义:“若纪氏不曾附逆,朕自然赏罚分明。”
太后请他清醒一点:“纪铮造反为何不联合纪家军?还不是因为他们死心眼地忠君报国?你要分化纪氏我不管,纪家军不能有事。”
你特么别逼着人家反!
陛下表示他有退路,大不了就牺牲一下迷人又可爱的自己,给思忆郡主来一出美男计。
太后十分嫌弃,嫌弃得飙吴语:“骨头轻!”
太后的斗争经验是——
“她们姑侄俩,其实都好对付,怀柔即可,谁叫你耐不住性子!思忆多么听话一孩子,小猫似的,你得顺着她,你要是逼她,她挠你,挠你啊!”
陛下终于问出盘绕心间已久的问题:“母后何以如此维护思忆?”
太后长叹口气:“含阳来见过我,含沙射影的我也听明白了。皇帝你是真龙天子,也不能不做人吧。”
陛下手中的棋子倏然落地,骨碌碌地打着圈,很快滚出去好远。
一盘棋少了一颗子,也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