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相貌不过中人,不要说与王明珠相比,就是与杜艳比较,也差得不少;才学普通,与芸仙那种知情识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差距甚远;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往,更非那八面玲珑之人,对他毫无用处;高家是商贾之家,甚至比不过普通书香门第,倒是有一股铜臭味。”彦雅数落起自己倒是一字不落。
谭茵听到这些话,心中极是难过。这些话彦雅听过无数次,众人自然也听到过,而从彦雅的口中说出,无疑是拿把刀在割自己的肉,血淋淋地,一块一块地割下来,摊给大家看,安慰道:“阿雅,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好我们都知道。”
彦雅对着谭茵笑了笑道:“再说,他若真的对我有意,我难道就要欢天喜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高高兴兴地拿着他送的花瓶,插瓶花送过去作为回礼,感谢他的垂青。还是应该戴上那栀子花白玉金簪,脱脂抹粉,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崇敬地看着他,为他的重新垂青低头匍匐在地。”
“做梦!我高彦雅虽出身低微,可并不卑贱!”
彦雅冷凝着脸说完,拿起茶一饮而尽,重重地放在桌上。
初春的风已是和柔许多,吹在人身上已经没有那种刺骨的寒冷,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光洁莹白的脸庞连细微的绒毛都看显得份外柔和。
谭茵给彦雅斟茶,彦雅喝茶,两人都良久不说话。
谭茵看着对面那双灵巧的手,既能插得繁花似锦,又能绣得气象万千,平时温柔羞涩,此时却坚定刚烈。
谭茵慢慢说起数日前状元楼发生之事,特别是着重描述顾之俊一言一行,而对卢胤之言基本带过。
那日晚上,彦庭去寻谭茵,已经收到杭州来信,果然不出谭茵所料,家中长辈让彦庭相机而动,还是要看彦雅心意。
谭茵想着白日众人众语,说道:“大表哥,你觉得顾之俊这人怎样?”
彦庭没有言语,看着谭茵,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听父亲说他从小体弱多病,曾养在寺庙一段时间,还曾跟随师傅云游四方,因此并无婚约。他性格爽朗,为人仗义,他日必会善待妻子。从状元楼所言,他有五个姐姐,能够理解体谅女子之难,想必会体贴妻子。出身商家,与高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嘉兴和杭州相距不远,风土人情习俗均相似,相处起来也融洽。此次他未能考得进士,看中他的人基本没有,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彦庭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再去拜访许家兄弟,郑重表明立场,看他们如何决定,再定夺也不迟。”
“大表哥,你心里知道再去找他们也没用,许临海是不会退缩的,如若再这样僵持,难道真要等着二姐姐进许家大门吗?”
彦庭迟疑道:“可婚约毕竟还没有全部取消,这样做是否妥当?”
“可婚约也不算完全有效,许临海自己也知道他们理亏在先。何不此时把绣球抛给顾子俊,他侠义心肠,最看不得不平之事,之前两次都为二姐姐之事鸣不平。如若他与二姐姐有情,许临海难道还能硬抢一个对别人有情的妻子不成。”
彦庭听言沉默不语。
“许临海如今死缠不放,也不过仗着二姐姐心中并无他人,他难道不知道二姐姐对他极为厌恶?不过是想着以后二姐姐嫁入许家,迟早会对他死心塌地。如果二姐姐心中对别人有情,就算娶得二姐姐真的能换来好名声,也得不偿失。”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未婚妻对别人有情,这是奇耻大辱。
彦庭皱了皱眉道:“可这毕竟于礼不合,若是让外人知道了,雅儿的名声也有损。”
谭茵看彦庭态度有所松动,继续劝说道:“大表哥,二姐姐的名声在风口浪尖已经一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们都听得太多。她善良温柔,乐善好施,没做任何错事,难道就有个好名声了吗!她何其无辜!反而是许临海一手造成今天的局面,可他现在却是声名赫赫的子斐公子。”
谭茵看彦庭犹豫不决,趁热打铁道:“我们在上京又没更多亲戚朋友,只要我们不说,暗地里操作这事,外人又知道什么。就算许家最后知道了,难道他们还有脸对外声张不成。”
彦庭又思索了片刻,看着谭茵最后终于说道:“罢了,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谭茵立马欢呼起来,笑容满面对着彦庭撒娇,“大表哥就是好。”
彦庭看着她摇头轻笑,说道:“你这丫头”
谭茵对着他呵呵傻笑。
“只是这事还得好好合计,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
“这个不难,大表哥你可多邀请顾之俊来府中做客,再和他多聊聊二姐姐,让二人多见面,看看他的心意如何。”
“那好,只能先这样。”
谭茵看着彦雅,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说道:“阿雅,你觉得顾之俊如何?”
彦雅稍稍侧头看着谭茵,对谭茵的提问似是意外,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对顾之俊只在杭州灵隐远远见过一面,已经忘记了他的面貌,但从其言行来看,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彦雅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