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突然明白了,大叫一声:“我去!我就知道传言不会说我什么好话!你不会以为弗朗索瓦小姐跟我有什么不仑的关系吧?”
“没有吗?”小园都把自己感动了,下了很久的决心才决定接受他的这段黑历史,毕竟算起来那个时候这位弗朗索瓦小姐已经年过古稀了。他做她的情*人真的是差着好几个辈分的。
程浩气得哭笑不得,将小园放下然后去相册拿来那张老照片。
“这是我的曾祖父,知道吧?”
小园点点头,表示自己见过这张照片,还笑他说将来他的儿子都不用做亲子鉴定,因为他们家人长得太像了,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程浩指指照片道:“其实我的曾祖父是个很有钱的华侨,是他收养了弗朗索瓦小姐。后来战争开始他回到了祖国,但是从此杳无音信。弗朗索瓦小姐就一直帮他经营着那些财产,因为她很聪明,资产翻了几百倍,成了有名的富豪,但是却始终得不到我曾祖父的消息,所以她终身未嫁。”
又是一段旷世绝恋,只是那个美丽的姑娘用一辈子去等待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我的曾祖父是个爱国商人,他变卖了大量资产回国去支援抗日,后来娶了我的曾祖母却很早就去世了。听父亲说,是我曾祖母一个人将我的爷爷养育成人,还带大了我的父亲。她是一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享过福也吃过很多常人吃不下的苦。”
这些都是后来去美国的时候父子俩聊起来的。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愿意坐下来陪他聊聊天,也了解一下自己的家族。他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可是在那时他突然发现,原来人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我曾祖父离开的时候,弗朗索瓦小姐才十七岁。他给她留下了足以为生的一份小产业,和一个小房子就走了。”
“可是她,一等就是将近一个世纪……”小园的眼圈又红了。
年轻英俊的男子,在异国他乡收养资助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等她长得亭亭玉立时,他却亦然踏上回国的旅途投身救国救民的事业中。还没有来得及生长的爱情,就这样从此定格在一个美丽少女的心里,从此一守候就是一辈子。
程浩的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涩,他继续说:“我当时从英国逃到法国,在一个赌场中当荷官,很无意的遇见了她,然后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说,她终于感动了上帝,所以上帝愿意了却她唯一的心愿,让她见到了想见的人。是她资助我完成了学业,而我只是作为曾祖父的影子陪着她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段路而已。”
听完这段讲述,小园已经泣不成声。
一个人错过了,就是百年,我们以为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再见,可是就是永别。
我们总是用一种龌蹉的心态去揣测别人,她也为自己听信了那些不堪的谣言而感到自责。
并不是她要原谅他什么,她要接纳他什么,她以为自己是个救赎者,可是不知原来那个人活得坦坦荡荡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救赎。
程浩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亲吻着她的额头。还好,他们不曾错过,虽然他们几度挫折但是都因为他的坚决而迎来了转机。他知道这种错过意味着什么,所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无法放弃。
被人爱尚且不易,爱上一个人更是辛苦。
“不哭了。”程浩笑着抱住还在抽泣的小园轻声安慰:“还是回到主题上吧,反正这笔财产没有卖出去。”
打开心结的小园思路突然变得特别清晰,不知是不是眼泪将眼睛洗净,所以连大脑都特别灵活起来。
“嗯,那好。”小园继续拿起笔:“你的财产没有卖出去,我也曾经求过薛澄让他冷静一下,他也答应我了,你为什么先动手了?”
“因为……”程浩犹豫了一下:“我以为我不想让你知道的过去,是薛澄告诉你的。那时的我脑子已经坏掉了,特别不冷静。”其实放到现在,他想想就该明白薛澄不可能对他的往事了解的那么清晰。
“是安妮告诉我的。”
“我知道!”
程浩知道这是场误会,还和小园一起去过安妮的墓地。
“但是这其中有个特别不合理的地方。”小园用笔在展板上写下“安妮”两个字,然后说:“她知道你住在哪里,还知道我的存在,而且……还毫不犹豫的以为我们那时是恋爱关系。作为一个病入膏肓又刚回国的人,这一切,太不合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