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便在此时,一辆机关马车,顶风朔雪,驶入阳翟县城。
几近岁末,隆冬将至。守城兵丁,蜷身缩颈,无精打采。
传符便悬在车前,抬眼可见。队率细细看过,不由一惊。急忙整队上前:“拜见明庭。”
“诸位辛苦。”车内便是新任阳翟令:“县寺何在,前方引路。”
“喏。”队率不敢怠慢,这便引明庭车驾入城。蓟国机关马车,经南阳不断外传,天下通行。然为节省成本,常多删减。诸如避震板簧,能省则省,搪瓷轮毂,亦无可能。琉璃风灯,更绝无仅有。便是车内坐垫,也暗自降低档次。
然明庭所乘车驾,却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蓟国安车。便是驽马亦油光发亮,能耐极寒之鲜卑良马。全套车驾,作价数百乃至千万钱。一言蔽之,非富则贵。
队率如何敢怠慢。
阳翟县城,即是长公主汤邑,又是颍川郡治。城高墙厚,乃是坚城一座。城池略呈方形,内外二郭,对开四门。长公主宫,位于城内西北。
先前,南阳太守秦颉,败张曼成。黄巾军改以赵弘为帅,据宛城。朱儁与董卓并击汝南、陈国黄巾,追波才到阳翟,后在西华大败彭脱。余军想逃到宛城,孙坚登城先入,众人蚁附而进,大破敌军,讨平豫州一带黄巾。
自此,阳翟城便再未沦陷,一直握于汉庭之手。
闻新任县令单车到任。留守属吏,出治所相迎。
车门徐徐开启,踏板折叠落地。
锦衣狐裘,面如冠玉。好一位洛阳贵公子。
一时贵气扑面。与苦读寒士,可谓云泥之别。众人这便收拢心思,尽显谦卑。
举手投足,温文儒雅。出口便是如假包换之洛阳官话:“诸位免礼。宋某初为外官,政务不精。还望诸位鼎力相助。”
“我等敢不从命。”好一个“初为外官”!众人心领神会。必是五陵公子无疑,或是长公主入幕之宾,亦未可知。
三老奉酒,已等之不及。这便迎入官舍。
草草勘验过公文敕令,遂引为上座。官婢送上香茗,贵公子取琉璃杯自饮。
润唇即止:“宋某此来,乃为长公主取食。”
一众属吏,四目相对,皆面露惭色。
“阳翟雄城大县,何以至此?”
阳翟功曹,起身答话:“禀明庭,城外黄巾呼啸山林,时常下山抄掠。民众苦不堪言,田中五谷将熟,便被贼寇抢割一空。故今季税赋,难以收取。”
“来时,我见境内坞堡绵延。莫非,豪右大姓之粮,亦被黄巾抄尽。”
“这……”功曹便是阳翟人氏,焉能不知宗贼之祸。只是,城中属吏,多沾亲带故。或为爪牙,或为耳目。如何敢直言相告。
“豪右之事,暂且不谈。且说,阳翟境内,哪只黄巾势大。”明庭又问。
“具茨山黄邵。”功曹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