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儒服。太学生日常坐卧起居,如“林宗巾”、“陈蕃榻”等,皆有典出。底蕴深厚。
孙策初来乍到。虽美姿颜,好笑语,却不敢恣意。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毕竟行伍出身。与经学世家子弟相比,五学根基,相差甚远。若平常入学,先易后难,循序渐进亦无妨。奈何乃儒宗入门弟子。学坛上下皆以为,必有过人之处。课业之博大精深,可想而知。
所幸,孙策性阔达。上佳资质,又持之以恒。再得好友庞统,课间私授。豁然开朗,融会贯通。
谓“钟鸣鼎食”。自时钟技艺大成。蓟国精准计时器,大行其道。
太学亦建有自鸣钟。
课业,分早中晚:晨读、晚修、日课。
日课,又分“大课”与“小课”。因大课多在堂内传授,故又称堂课。授业之处,便唤“课堂”。
“速去课堂。”晨读毕。见孙策仍苦思榻上,庞统遂下榻唤道。
“(五经)博士何人?”孙策这便回神。
“乃南州高士徐稺之子,徐胤。”庞统耳熟能详:“徐胤,字季登,笃行孝悌,隐居不仕。公府礼请相见,固病不诣。黄巾乱后,寇贼从横,皆敬其礼行,转相约告,不犯其闾。”
好友当面,孙策不做遮掩,这便笑道:“既隐居不仕,何以至此?”
“此一时,彼一时也。”从父庞德公,亦是隐士,庞统自有说辞:“时南州高士徐稺,亦屡辟不就。且传语郭林宗:‘大树将颠(覆),非一绳所维(系),何为栖栖不遑宁处?’”
“‘有此父斯有此子,人道之常也’。”孙策出口成章。
“然也。”庞统转而又道:“可惜郭林宗未遇蓟王。乃北海一龙之华歆,举荐蓟王当面。蓟王遂命门下主簿孙乾,安车徵辟。并传语曰: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孤欲举国绳之,公愿为一股(绳)乎?”
“举国为绳,甘为一股。”孙策心有戚戚。
“我辈皆如此想。”庞统催促道:“速去,迟恐末席。”
“莫非,居无定席?”
“伯符兄,莫非不知‘无极座’乎?”
“未知也。”
“‘负阴抱阳,冲气为和’,便是‘无极座’之真意。”庞统语速飞快:“坐榻书案,排如玦。玦,半玉也,圆玉缺半乃为玦。随天圜楼内分,先来居内,后来居外。不分座次。”
“原来如此。”玦坐与玦阁同意。天圜楼,本就是上下五重,环形楼宇。“半环曰玦”,内中分割,必是玦形大堂。
二人这便同下藏书阁,往五经大课堂而去。
课堂门前,已列队如龙。
见庞统后来,便有前人让位。
却被庞统谢绝。安心与孙策,列于队尾。
便有人窃问让位者:“此何人也?”
让位者答曰:“岂不闻‘四子’乎?”
窃问者言道:“古之先贤,岂不知邪?‘尧命四子以敬授民时’。四子,谓:羲仲、羲叔、和仲、和叔也。”
“非也,缪也。”让位者答曰:“太学四子,非尧帝四子。”
“何人竟并称太学?”窃问者颇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