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慎微,偃旗息鼓。生怕为敌窥破。为何还大张旗鼓,于设伏之地周遭,另立列城大阵。见此连环大阵,曹孟德如何敢轻敌冒进。
“将军不记兵出东缗否?”陈宫笑问。
“自然记得。”先前,别驾薛兰、治中李封,献反间计。曹操为辨真伪,引军据乘氏,佯攻定陶。吕布伏兵东缗,西进追击。曹操亦未见疑。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乃虚实之道也。”陈宫言道。
“公台多谋。”吕布又问:“程立稍逊,然荀彧如何?”言下之意,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之诡道,程立看不破,荀彧焉能看不破。
“荀彧之才,不在我下。”陈宫慨叹:“然田氏内应之事,曹孟德必不会告知。”
“何以知之?”吕布又问。
“曹孟德,谲诈多疑。荀彧固守甄都,孤悬于(曹军之)外。且京师重地,上有王允总朝政,下有不其侯等为羽翼。权高曹孟德者,不可计数。暗中笼络,阵前倒戈。‘前车覆,后车戒’。有我背主在前,焉知无荀彧,逆主于后?”陈宫目光淡然,古井无波。
吕布慨叹:“公台知曹孟德,深也。”
“正因知其甚深,才有今日之反。曹孟德,乱世之枭雄,大奸似忠者也。”陈宫言道:“能共苦,不可同甘。待丰满羽翼,位极人臣。必篡汉自立。那时,如我与荀彧,皆难善终。于公于私,必有一战。”
“原来如此。”吕布俯瞰城下,满眼苍茫,一时无言。
陈宫轻轻一瞥,精光隐现。
智多近妖,莫过如斯。
吕布忽觉,仿佛被人看透一般。
二人并立无言。许久。吕布先问:“蓟王如何?”
陈宫终是动容:“家国天下,爱憎分明。如贾诩、李儒、许攸之辈,皆可得善终。”
“如你我。投蓟王,可得善终乎?”吕布必有此问。
“将军能投(蓟)王之所好,毋投王之所恶乎?”陈宫笑问。爱憎分明,必然杀伐果断。
“未可知也。”吕布实言。
陈宫笑而无言。
是夜。
濮阳县,咸城。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城下盖海舰队,整装待发。
北濮水西北去濮阳,不过三十五里。乘夜行舟,翻转船翼。大军登岸,瞬息可至。
曹孟德正襟危坐。
“报,城中有细作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