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君在门口穿鞋,听到新闻里的这段话,专程探回头,十分郑重的警告余夜:“看见了么,永远不要碰这些东西,即使好奇也不行。今天你们毕业聚会,别跟他们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现在有些人,就喜欢诱骗别人吸毒上瘾。”
柳月君满脸严肃,余夜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妈,你上班要迟到了,你儿子给女朋友买礼物的钱都得跟你伸手,谁会瞎了眼诱骗我这个穷光蛋?”
余生可怜兮兮的说着,话里夹带着吐槽,却不指望老妈有什么反应。然后他转念想到女朋友范宁,便在心里无声的笑了:倒是确实有一个傻瓜诱骗了自己。
果然,柳月君自动忽略他话中真意,推门而出,临关门前又回头嘱咐,“给范宁的礼物在我屋里,忘了拿出来了,就是梳妆台上那个灰色小盒子。”
余夜嘴里塞满了面包,只能呜咽几声,表示自己收到,请主上放心上班。
门哐当一声关上,高跟鞋的哒哒声渐渐消失,余夜一边努力应付着满嘴东西,一边瞥着新闻画面。
电视中,专家正在向女主持人解释蓝龙。
“蓝龙类似于神经毒素,”专家的秃顶闪耀着智慧的光芒,眼睛里映照着女主持人叠在一起的长腿,“可以让人兴奋,放大各种欲望,并且产生幻觉。”
余夜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电视里的声音,手里随意收拾着碗碟。柳月君有一种近乎洁癖的倾向,余夜却完全没有遗传母亲这点,他随随便便收拾完毕,确认所有东西都处在让柳月君爆发的前一步,于是抹抹手,去拿几天前就拜托妈妈帮忙买的礼物。
柳月君的房间干净整洁,像这栋房子的其他所有房间一样,虽然老旧,却处处透着带着生活气息的温馨明亮。
礼物就放在梳妆台正中央,一个浅灰色的绒盒静悄悄的躺在那里,余夜伸手拿起打开,是那条余生记挂好久的银色项链。
余生将礼物装好,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挂在梳妆台上方挂着的相框上。
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微微发黄,看得出已经有些日子了。相片上是一家四口,男主人消瘦英俊,他的部分明显是撕开以后又重新拼起来的。照片上的柳月君年轻了不止十岁,正处在风姿绰约的时候,笑容甜美,脸上的幸福几乎可以溢出照片。
余夜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个子远没有开长,瘦瘦小小,一张小脸漂亮的不像话,如同童话里的小王子。照片里的他正一脸严肃,像看待阶级敌人一样怒视前方。
余夜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长着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面带微笑,但是如果凑近了细看,却会发现他的目光却散漫到似乎没有焦点,笑容好像只是他的一个日常习惯。
余夜看着哥哥余生,不自觉间也跟随着照片上的余生嘴角上扬,他已经记不起和哥哥在一起的具体细节,但是兄弟两人的那份快乐和感情却像琥珀一般保存下来。
自从父母离婚之后,余夜便没有再见过余生,在他的记忆里,哥哥的样子就像风化的岩石一样,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一旦深究,就会化作粉末。
桌角的时钟发出滴滴的报时声,余夜的心思被瞬间拉了回来,他只瞥了一眼时间便顾不上继续惆怅,穿鞋披衣,夺门而出。今天是他的毕业答辩日,他不能迟到。
老楼的楼道破旧不堪,墙面斑驳脱落,扶手一碰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拐弯处永远堆积着旧物。但这些都影响不到余夜的心情,一出门,阳光热烈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余夜眯起眼睛,又是新的一天。
余夜顶着刚刚完全爬出地面的朝阳,走出小区,转过挂满爬山虎的矮墙,沿着两栋楼间的胡同向前不远,一个转弯,便看到等他的人。
那个高挑的身影在阳光下静立已久,看到余夜,她从朝阳的光芒中轻轻走出,长裙过膝,帆布鞋上方的纤细脚踝泛着白光。
“余夜。”范宁款款来到余夜面前,如同水上行走的仙子,长发被晨风拂起,带着发香,几乎可以触摸到余夜的面颊上。
余夜苦笑一声。
“你又迟到了!”面前的仙女立刻破功,她使劲拧住余夜的面颊,咬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