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实验室开始,由四郎已经不眠不休的战斗了十二个小时。
这次游荡者明显有备而来,整座实验室几乎被彻底夷平,被卫夫子寄予厚望的四十七号趁乱逃走,下落不明。
实际上,因为一直被游荡者拖住,直到现在为止他根本派不出多余的人手追捕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四十七号。
但是游荡者同样一无所获,他们想要救出的四十五号实验体当场死亡,卫夫子安然无恙,在由四郎看来,一座实验室被毁可以再建,但是一个游荡者死去却无法复活。
如果由四郎是一个商人,那么这对他来说会是一笔很值的生意。
舞焰飞入车厢,全身火焰骤灭,只剩下附着在身上的一层微弱火苗。
即使在这个时候,舞焰的五官依然看不清楚,但是已经可以隐约看出他全身赤裸。这也难怪,大概也没有什么衣物可以抵挡他能力迸发时那持续不断的高温。
“逃走了?”由四郎有些虚弱的坐靠在门边,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一阵。
“逃的够快,”舞焰说,“铁匠掀翻了四区边界过来的车队。”
“人员伤亡如何?”由四郎一边从腰部的口袋取出药剂喷雾,一边随口问着。
“还在统计,尤其是实验室那边,恐怕没有多少幸存者了。”舞焰站了一会,身边的车座布料微微扭曲,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一股奇怪的焦糊味。
舞焰只好向后迈一步,站在车厢前段的废墟上,被压在底下的中年男人已经没有办法抗议,只剩下一只脚随着舞焰踩上微微抽动几下。
列车依旧全速前行,车窗两边的景色平静下来,仿佛这只是一趟寻常的旅程,刚才的一幕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余生身体僵硬的半坐半跪在座位上,腿脚已经开始麻木,他和其他人一样不知所措。
车厢里的气氛平静的诡异,明明刚刚有一场超出常人想象的战斗发生在众人面前,明明已经有人被压在废墟之下生死不明,大家却仿佛熟视无睹,无人尖叫也无人发问。
一个全身着火仅仅站在旁边就可以引燃火车座位的人,一个刚刚与能够赤手空拳打破车顶的家伙战斗过的年轻军人,对车厢里的乘客视而不见,就这么自然的聊着天,仿佛他们说的不是死了多少士兵,而是今天晚上的晚饭该吃什么。
余生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种被忽视让他觉得对方好像把这一车人当作了死人,毕竟没人会在意死人的看法。
余生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出现,立刻毛骨悚然起来,这两个人如果真的心存杀意,别说这一节车厢,就是整辆列车的人恐怕也难逃厄运。
余生看向过道对面的赵小羊,他很难接受这个安静的眨着大眼睛看着每个人的女孩下一刻横尸当场。
就在余生脑子里思来想去怎么逃命的时候,舞焰似乎刚刚才想起身边还有一票围观群众。
“长官,他们怎么办?”舞焰问,“我直接烧了?”
舞焰说起烧人的时候,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似乎只是在问需不需要把地扫一下。
车厢里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舞焰话中的含义,赵小羊注意到余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便调皮的冲这位叔叔吐吐舌头,眨眨眼睛,做个可爱的鬼脸,然后自己把自己逗的咯咯笑起来。
由四郎被笑声吸引,看了赵小羊一眼。
“不用,人数有限,可以控制,用天锁吧。”由四郎说,“更何况我们还需要坐这趟车到六区。”
舞焰点点头,然后指指由四郎身后,“那边的人已经看到这里,这相近的几节车厢一起控制吧。”
由四郎终于用喷雾把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完,他挪了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下。
“通知近神军在六区附近的清道夫,准备清扫。”由四郎长舒一口气,下达完命令便不再说话。
舞焰点点头,全身火焰大盛,脚下发出一声爆鸣,从砸穿的车顶冲天而起,很快就消失不见,留下几簇小小的火团,引燃了附近的窗帘和车座。
由四郎抽抽鼻子,指指余生,“去,用旁边的灭火器把火灭了。”
余生一言不发的站起身,他尽可能不去看地上的尸体,努力让自己老老实实干活。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余生这样克制,离由四郎最近的一位中年女乘客突然站起来,带着几分歇斯底里质问:“都死人了!都死人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报警,我要报警!”
余生手里的动作一僵,后背猛的绷紧,太阳穴突突突的跳起来。
余生心里暗骂,这位大妈,您跳出来的时间选的可真不是时候,您就没注意刚刚还有人问需不需要把我们全烧死?
由四郎却没生气,他瞥了一眼身前这位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大妈,笑笑说:“这位阿姨,您先坐会,等到了车站,自然会有人为你解释一切”
车厢里炸开了锅,每个人都在发问和争吵,无数话语让余生的脑袋嗡嗡乱响,他看着面前的一簇簇跳动这的小火苗被手中的灭火器扑灭,舞焰和由四郎最后的对话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