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蒋侯彻底失去了耐心,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准备将杜宓提溜下来。
正当他的脚踩上踏板时,门外有一小兵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副将副将!急报——”
小兵止住了蒋侯的全部动作,杜宓屏着呼吸,看着那双粗粝的大手在她的眼前打了一个转儿,收了回去,几乎蹿到了嗓子眼的小心脏才缓缓的落下去,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蒋侯一个锋利的眼刀扫来,“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记着,明日午时,给老子好好拾掇一番去得月楼,要是让老子知道你仍旧敷衍了事,老子第一个抽死你!”
杜宓笑的脸上都快开花了,“好的,姐夫,知道了,姐夫。姐夫,您走好——哦不,是您慢走。”
看着杜宓那张肖像亡妻,但笑起来却无端让人手痒的笑脸,蒋侯只觉得胸口烧着一团怒火,却又在小兵的催促下,只得警告似的隔空用手指头戳了杜宓几下后,才转身离去。
蒋侯前脚离开,杜宓后脚就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只是刚才的蒋侯实在吓人,她被吓得双腿都脱了力,险些就跪了下去,还是丫鬟春花眼疾手快,扑过来将她扶住了。
“小姐,您没事罢?”
杜宓猛喘了几口气,没有回答春花的问题,反而指挥她收拾起东西来。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春花被杜宓的吩咐弄得一头雾水。
杜宓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去哪儿?当然是逃啊!难不成你真的让我听从我姐夫的话,乖乖嫁给沈家那要死不死的病罐子给他去冲喜?”
春花为难道:“沈家公子也没那么弱罢,不是说只是虚弱了些?再说老爷不也是为了让小姐避开年后的采选,才让您嫁入沈家?”
杜宓瞪她,“你若再啰嗦一句我就要撇下你了!”
春花一想,若是她留下来,被老爷知道了她没有阻止杜宓小姐留下来,定会将她剥皮抽筋的!反正怎样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还不如跟紧了主子,到时说不准老爷还能看在她衷心的份上手软一二呢春花几乎是红着眼眶才点头答应了。
主仆两人换了身粗麻布的衣裳,扮做蒋府里的婆子偷偷溜了出去。
蒋府是驻守边关副将姓蒋名侯的宅子,为了护卫蒋侯的人身安危,常有好几班守备士兵来来回回巡逻。
杜宓没少干爬墙溜号这种事,带着一个蹑手蹑脚的春花也仍轻轻松松避开了府里巡逻守备。
出了蒋府后,杜宓在交易市场上买了一匹二手马车,晃晃悠悠的架着马车,朝着南方前行。
春花自小就在边关长大,驾车骑马更是一把好手,杜宓怕她乘着自己打盹时,把马车往回赶,就没让她驾车,反而把她赶了进去,自己坐在外面赶车。
春花自是不肯,也一并坐在外面,陪着杜宓。
“小姐,你为何不去专门出售马匹、马车的铺着里买呢?这二手的马车虽是便宜,但里面的木板都陈旧了,有一股子好大的朽木味道。”
杜宓得意一笑,“最晚到明日午后,姐夫就会发现我离家出走,我没带走府里的马匹马车,他肯定会满城的去打听谁买了马匹马车,这样我就能多挣一些赶路的时间,等到姐夫知道我买的是二手的马匹马车时,咱们估计已经出了滁州地界了。那时,我姐夫鞭长莫及,又不可能擅自离开滁州来寻我,还不是随我们肆意潇洒?”
“那咱们就不回滁州了?”春花小心翼翼的问。
“等到我躲过了明年的采选罢。”
“若是上面的人怪罪老爷怎么办?奴婢听说,这次采选及其严苛,要求平民及以上等次符合年龄的姑娘都要去采选。”
“这”杜宓忽然就沉默了片刻,她一心只想着不想嫁给沈家那个病罐子,一心想着也不要进宫,未曾想过自己擅自逃离会给姐夫带来多大的麻烦,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姐夫念头在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时刻就被她扼杀了,“姐夫好歹也是驻守边关的副将,功绩累累,我与他又是隔了层的亲戚,再加上他也是着实不知道我的下落,上面肯定不会多加为难他的。”
春花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但愿如此”
杜宓心想着既然都逃出来了,总没有半途放弃偷偷折回去的道理,于是,便拉着春花一起开始憧憬江南水乡的日子,两人都是在尘土飞扬、黄土泥沙的边塞长大的,从未见过小桥流水人家、粉墙青砖黛瓦的小镇生活,自是无比向往。
一边说着一边赶路,倒还算是愉快。
滁州不是一个大州,快马加鞭半日就能横穿而过。
杜宓与丫鬟轻车简行,不急不缓的赶路,也赶在日落前到了滁州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