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没把沈夫人的嘲讽听入耳中。
倒是沈老爷警示的瞪了眼她,“贵客面前,你这妇人胡咧咧什么呢,还不赶紧住嘴。”说罢,又笑着拱手对李穆道,“小儿新婚,教大人见笑了。”
李穆不着痕迹的将视线从杜宓身上移开,嗓音漫不经心,似透着寒意,“娶得可是蒋副将的妻妹?”
沈老爷愣了下,竟不知‘白大人’会对自己的儿媳来历这么清楚,不禁有些纳闷的问道:“白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他的薄唇微扬,清冷的视线精准的落在杜宓的身上,“我与蒋侯略有交情,自然知道。”
啊呸。
还不是因为你老娘才不得不嫁给这个病罐子的。
杜宓垂着脑袋,内心却被他气的跳脚。
沈老爷略一思索几人之间的人关系,想来大皇子的亲信前来滁州,定会知会滁州的将领,他与蒋侯熟识也不是什么奇事了。忙笑着道:“竟是如此!看来白大人与我们沈府实在是有缘。”
说完后又怪罪的对杜宓说道:“枫儿家的你也真是的,既然与白大人熟识,进来为何不说呢?”
杜宓这才万般不情愿的从沈长枫身后走出,冲着李穆在的地方遥遥福了福身,双手交叩放在身侧,温顺道:“请白大人安。”
请安后,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一室安静。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片刻后,李穆才开口低嗯了声。只不过声音听着冷了几分,面色也冷了些。
沈老爷对这个分外木讷的儿媳有些不满,用眼神示意了下沈长枫将她带到一旁坐着。自己则是对着李穆迎合道:“大人此行奉命为月长散而来,草民定竭尽全力搜集此药,在大人离滁州前奉上。”
李穆的冰块似的面色才好转了些,施恩般看了眼恭敬的沈老爷,“若这趟差事干得好,我回去定会在贵主面前美言几句。”
得到了‘红人’的承诺,沈老爷不免有些激动,“那草民在京城开药行一事”话故意不说完,等着李穆回他。
李穆冷哼一声,“事还没办妥当,你到先问我要起好处来了。”
沈老爷吓得连忙站起鞠躬道:“大人恕罪,大人赎罪!”
李穆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压了一口茶,任由沈老爷弯腰鞠躬着,即便他因身体发福维持这个姿势身影微微有些打摆了,李穆仍那一副漠然的脸色。
沈长枫不忍看下去,也站起身,朝着李穆抱手折腰,“大人见谅,家父绝无他意,定会竭力搜寻月长散为贵主献上。”
说完后,李穆才放下手里的茶碗。
“差事办好了,贵主自是有赏,若办不好,”李穆顿了下,松开捏着茶碗盖子的手指,只听见哐当一声脆响,瓷器相撞的声音又尖又利,如一把小刀子猝不及防的划开一刀口子,惊得人心都发颤。
余响消失后,他才吐出后半句,“你们这种靠蛮子的商户,多的是收拾的法子。”
沈老爷憨胖的身形抖了抖,才回道:“是。”
李穆说完后并未久留,沈老爷想一路送出去,却又怕自己说错话惹人不高兴,思量之间就将注意打到了杜宓的身上,在李穆起身离开时,朝杜宓看去:“枫儿家的,还不快去送送白大人?”
被点名的杜宓:???
啥?
她险些爆哭出来。
可如果她眼下推脱的话,不就让人看出来她与李穆之间有什么间隙了吗杜宓故作矜持的站起身,头脑开始暴风式搜索委婉拒绝的法子,却不曾想到李穆在听见沈老爷的话后,竟是停下了脚步。
杜宓:
“杜宓!”沈老爷以不悦的在低声催促她。
她咬了咬牙,这才跟上去。
春花被留在了厅外,而李穆也没有带侍从,沈家院子大得很,走了片刻后愣是没看见一个下人。
他沉默走着的姿态让杜宓心里更加没底。
恨不得下一步就能走到门口,她好离这阎王能远点。
啊,大门怎么还没到啊。
杜宓不过是分了一会儿神,走在前方的人猝不及防的停下步子,等待她察觉时已然晚了一步,在撞上他胸前后杜宓瞬间就往后退了大大一步,急忙屈膝赔礼:“贵主赎罪!”
视线之中,李穆的靴子进了一步。
下一刹那,他的声音便在她的头顶响起,“你很怕我?”
杜宓忍不住又后缩了一步,恭敬回道:“许多人都敬畏您。”
说完后她都诧异自己竟是有狗腿子的天赋,看这概念偷换的多妙,连她都觉得自己要被自己说服了。
“是么。”他又逼近杜宓一份。
近到她能嗅到他身上冷梅的清冷气味。
脑袋里不知怎么就回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她时,就要她以身抵罪的情形,一急起来话不禁脱口而出:“贵主慎重,我已是沈家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