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在柔软的沙滩上,尽管逃过了一劫,我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喜悦,咆哮着,尖叫的,发出刺耳的诅咒声,诅咒我所能看到的一切,所能想起的一切。
看到我崩溃的模样,几个跟我逃出来的亲信默默退走了,他们认为我已经不值得继续追随,而另外几个对我忠心耿耿的亲信,仍然试图鼓舞我。
“卢尔团长,这次失败了还可以重来,不要灰心啊!”
或许他们是好意鼓舞,然而听到他们那可怜的鼓舞水平以后,只是让我更加愤怒而已:“再次重来?你知道今年多少年了吗!大历1473年!我都已经61岁了!胡子一大把,哪还有重来的资本!”
“况且,从1444年开始,波旁已经打了29年,几十个执政长挤在这一片小岛上厮杀了29年,波旁还有什么未来?重来又能看到什么?深渊的最底层吗?还没到啊,还没到啊!没人能拯救波旁!”
“那是因为你们不愿意去做!不愿意去努力,而我愿意!”
这时候,一个坚定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扭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贵族,但是他的脸上不是其他贵族那种萎靡不振的神态,亦不是那种傲慢自大的神态,而是一种十分自信坚定的神态,一看就能给人好感。
我闭上了嘴,不是因为这位贵族的语言有多么打动我,而是因为贵族身后那庞大的舰队,似乎还有印哥纳的旗帜在飘扬。
“呵呵,自从1453年开始,南方的(指波里斯)就天天在波旁岛扶持自己的执政长,如今连印哥纳这个鱼腩居然也起了心思吗?阁下是哪个执政长?”
“第一,我现在不是执政长;第二,我和印哥纳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因为印哥纳的希望,不过是能有一个强大的波旁去牵制波埃米而已。”
“波埃米是什么?”我旁边的一个小弟问道,然后被我敲击了脑袋。
“蠢货,就是以前那群侨民联盟啊!我不和你说过吗?1453年的时候,侨民联盟和腾龙殖民卫所合并为波埃米人自治区,与教化区一同是波旁在海外最后的两片土地。”
“现在已经是最后的土地了,”那个贵族叹息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吧,1个月前自治区将教化区给正式并入他的管辖范围,现如今教化区已经不复存在。”
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存在了几百年的教化区,如今居然说没就没了。
“这位老人家,你看起来就经历过许多,我离开波旁岛已经有快二十年了,你且上船去和我介绍一下波旁如今的情况。”此时,贵族还对我发出了邀请。
初次接到贵族邀请的时候,几个小弟还有些犹豫,但是我直接答应了,毕竟一个贵族能图我这个老头子什么东西呢?更何况我铁定要绝后了。
这个贵族对我们这些平民的礼仪非常好,简直是像童话中好贵族应有的形象,让我几乎要忘记掉的形象。
上了这个贵族的船只,我才知道这个贵族是谁,费力逊·格尔马克,已经几乎被杀绝种的格尔马克家族的孽种。
他出生于大历1420年,曾经因1432年在波旁建国1300年庆典时对卢尔八世发出幼儿建言而轰动一时,后来卢尔八世一些政策就是按照他的设想来做的,因此这位贵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春风得意,那年他12岁。
可是1441年安德烈三世政变以后,费力逊的许多观点与安德烈三世,他的远方亲戚出现了分歧,最后他被安德烈三世勒令禁止进入大会宫,那年他21岁。
1443年鲍里斯五世政变以后,虽然费力逊和安德烈三世关系不好,但是因为同为格尔马克家族成员的原因,被鲍里斯五世赶出波里斯,那年他23岁。
1444年二十四执政长之年以后,波旁开启了对格尔马克家族的迁怒和破坏,费力逊只能到处东躲西藏,那年他24岁。
1450年,迈席卡对教化区发动进攻,那些自称波旁执政长的贵族们沉迷内战不愿支援,只有这位费力逊带上了追随他的志愿者,踏上了教化区的土地,那年他30岁。
1457年,迪特和比萨皆被迈席卡攻占,连波埃米都撤出了迈拉米半岛,选择积累力量来日反攻,费力逊仍然留了下来,和那些抵抗军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孤寂斗争,那一年他37岁。
1471年,与迈席卡长达21年的战争终于结束,迈席卡退出了教化区的迪特和比萨,波埃米获得了胜利。因为感谢他的功劳,波埃米人愿意授予他官职,让他留在这里,可是他并不愿意,于是波埃米囚禁了他,那年他51岁,黑发人已经成为白发人。
1473年,通过印哥纳的救援,他脱离了波埃米的囚禁,带着自己的追随者前往西部边境同盟,接着回到了波旁,今年他53岁。
“你本可以在迈拉米半岛得到高官厚禄,因为你为迈拉米半岛奉献了那么多,可是你为什么要放弃一切,回答这个敌视格尔马克的国家呢?”我不解的问道。
他的回答很简短:“因为这里是波旁。”
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决定追随他。
我已经61岁了,三次有的儿子全都死了,注定没有后代。我年幼时波旁就已经颓唐,到了如今波旁更是糜烂不堪,我不希望这一辈子的贡献就是让波旁万劫不复,起码要做点什么。
我的身体已经老朽,我的视觉已经模糊,我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所以只能将这一条命交给他,希望他能履行自己的诺言。
这是我最后的,绝望的尝试,孤注一掷,唯一的报酬不过是无法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