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的手指指尖还流淌过一缕鲜血,是带有余温的猩红,一滴滴的沁入脚下的泥土,鼻尖萦绕的全是腥浊的血气。
“我要你永生永世受尽折磨,活着感受每一日的绝望和生生死死的悔恨)卿云将一半连带紫藏的身体肉血置入北海深处的寒渍崖,千年的漢玄冰里有无尽恶魂煞鬼,而另一半生魂则被置于九重天上的青鼎烈狱中,那里是常年不衰的烈火岩浆。
而至于夜溟她断了他的魔骨,碎了他的心脉,但她知道魔君的嫡子是不会死的。他活着才是一种平衡一种三界自然的平衡。最后夜溟似乎说了什么,卿云忘了。她最后的一丝记忆是满天的飞雪白渺阁的火染红了云边,师傅曾说过传说帝子降生那日,云霞如焰,百鸟朝凤,绕九重天九天九夜,帝君大悦,那个孩子一出生便被奉为帝子。师傅还说,帝子后来下凡历劫便自此死生不明了她曾经一直好奇那样艳丽的霞光那样红的热烈的云霞。从帝子失踪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这般绝丽的云霞了
后来师傅禹城的“遗骨”被她亲手交给了渡白仙君。渡白仙君说天庭知道是她引下了天池的瑶溪水瑶溪水有治愈伤口续命保魂之奇效,但天庭都未曾细想为何年纪轻轻还未飞升的卿云可以引下瑶池溪水,只觉是禹城临终魂散前的自救或者保护之法,而青丘对那日感受到的萦牵只字未提。而禹城替卿云挡下的三道雷劫以至于卿云雷劫只能算半渡且她情劫已至,度过了便是得道成仙化为仙身铸以仙骨修以神魄,方能免受反噬之苦
她笑问“若抵不过七情六欲凡尘之苦呢”
渡白突然笑了“那你便再也见不到你师傅了”
“师傅还有一丝转机?是吗!”渡白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也不言语便升云回宫。
空留下天地际间缥缥渺渺的回答“等”
而另一边,青丘临华殿内,一行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帝君,渡白仙君今日前往白渺山,怕是已经确认无误了。”眼前的男人背手侧立,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一身蓝色的穿云锦袍,手里把玩着的是一把白色水珊骨的折扇,这便是青丘的新帝君---旭渡。“卿...云!”旭渡侧首看着轻放于桌上的碧玉滕花玉佩,长时间的轻抚,玉佩散发的光泽也愈加温润。
旭渡仿佛又置身回到了昔日记忆里的那个女孩依旧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群脚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翩翩起舞。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即使年少,但也早有了倾国倾城之貌,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回忆渐渐淡去,旭渡起身冷声道“去找!带她回来。不!是带她回家!”
仙君走时那日的晚霞像极了师傅所说的红的灿烂,就像燃尽他人的生机而表现出的辉煌。可师傅这样的美景徒儿再也不想看了
自那日后她便逃走了,逃下了白渺山。临走前,她将这里幻化成林师傅最喜欢白梨林了。师傅总说梨落园以后就作为她的生辰礼物赠予她。不过再也没有后来了下白渺山那天,满目疮痍,原来那场大战伤的不仅是她和师傅就是那天旧友兔精白朵将璃月托付给她。原来白朵一直死撑着等她下山,临走前白朵眼中的神情像极了禹城,同样的坚毅果决,那种看淡生死的奇异光芒一下便抵达卿云的心间。是对亲人的一生之托,更是熔铸以不舍和无奈。
后来璃月告诉她,他娘亲爱上了一个书生,本来日子也算是平稳,可突然有一日那书生竟然绑了娘亲说她是妖物要生祭。而身怀六甲的白朵被迫在祭台上幻化兔身,日夜奔逃回到了白渺山,几个月后生下了她。璃月说娘亲也曾不死心地偷偷回去看过那书生,那书生早就娶了一房继室也升了高官璃月说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娘亲临走前浅浅幽叹“人妖殊途”。殊途就是殊途。人各有命,白朵就是因为不认命才含恨而终。
而卿云带着璃月去到了之前和师傅游玩的青荷山,那是人间和神界的交界的地方。早年师傅曾在青荷山的云莲谷中独辟了一方,设下结界。也是种满白梨花,原本应是满谷清幽,但师傅禹城走后,满谷的白梨似是知晓人事般,再未吐露芬芳
满山遍野都是海棠的艳丽之色,不见白梨花的清幽,似有深意在其中,但卿云从未深究,亦或不曾卸下悔恨自责直面渡白仙君的“情劫已至”
只求得春日枝繁叶茂,不忌惮秋日的叶落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