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云莲谷在那日的大火惊魂后,再次陷入沉寂,不是因为北戎军远撤,而是到了雨季,云莲谷已接连五日,日日大雨倾盆,可两日的时间便足以横跨青荷山,北戎军在山下早就认定陈玄御已然逃走,当下便兵分三路,一路仍守在山下,另外两路向前跨越青荷山,堵截下山的道路,但守在山下的这一波士兵迟迟未上山寻人,卿云也感到有丝诧异,柳九那颗玲珑心又如何不明了,早就派人下山打听原委,这一听可真把卿云逗乐了
“姑姑那日布雨后,北戎军就感到怪异,岂料有一道士经过,摇头晃脑硬说他们烧山得罪了鬼神,据说说得头头是道,一见那领头将军,非说他面额有黑气,非得英年早逝,当下便被北戎军轰走了,结果当夜军营里就、、、、”
“就闹鬼了。”卿云看着一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柳九,浅笑着把柳九所酝酿犹豫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柳九心里清楚,那有那么巧的闹鬼,不过是有心人的谋划罢了,但总害怕是图谋不轨。
“世间多有圆滑,少有圆满。陈玄御如此,白子风又何尝不如此?”卿云说完便摆手示意柳九退下,可柳九心中感叹您又何尝不是如此,世人只为求得圆满,到最后却往往伤情而终,柳九微微一拱手,便准备退下,末了回身跨过正厅的梨花木门槛时,幽幽听到卿云若有若无的悲叹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柳九停住将要迈出的步伐,回头遥望了一眼,那个穿着白玉底绣粉荷的九福湘裙的少女正斜靠在镂木梨花榻上,她眉头紧锁仿佛装满了道不清说不明的心思,柳九未曾仔细端详过她的眉眼,即使现在远远望过去,也只觉得是那种说不清的欢喜,柳九一直修行也着实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词来形容眼见的美好,只记得在自己还是年幼青柳,一名书生所诵“六宫粉黛无颜色”柳九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夜溟宁愿相互折磨也不愿放手自由,这种沁人心脾不落红尘的美即使未施粉黛依旧夺人心魄,柳九想到这突然慌张的收回远望的目光,紧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卿云在昏昏沉沉之中似是如梦,在那卿云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灯会,夜溟浅笑着拉过她,半拥着她走到了京都里最高的摘星阁,从那里远远望去那些花灯如天火陨落人间般,在寒冬积雪未融中犹如一株株飘落的红梅,自顾自的悄然绽放,
“卿云,这是我便送与你的满城星河”
“夜溟,我本是孤狐但自小就和师傅禹城一起,师傅待我如同己出,众人皆要高看我一眼,但我知道若不是师傅,我早就被活活冻死在湖边了,我想带你去见我师父、、、”
“卿云,求你了。”
“哪怕用我的命吗?”
“姑姑!姑姑!”璃月以来便看到镂木梨花榻上的卿云满头大汗神色痛苦,十指紧紧抓住身下的如意绮罗软垫,便知卿云定时做噩梦又看到旧事了,当下便把卿云唤醒,卿云倏尔睁眼直到看到眼前这人是璃月这才把掌声凝聚的法力消散开来
“姑姑,那少年醒了,此外来了一名老者自称白子、、、风,想要求见姑姑。”璃月看到完全卸下杀意的卿云这才低声传道
“告诉柳九一会再安排白子风到陈玄御的房间,如今,我有事要找陈玄御。”卿云缓缓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白玉底绣粉荷的九福湘裙,微微蹙了一下眉,便快步走了出去,梦里那个人是谁,为何这般入戏
“你恢复的倒是极快,原本以为你要昏睡个几日的”卿云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陈玄御所在的偏院,那院子里是开满的海棠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于无声中浅吐芬芳,卿云入屋前淡淡回看了一眼这满庭的惊艳之色,师傅一直觉得海棠的颜色太过艳丽些,如一眼惊鸿入梦的人,总是有些情不可扼的意味,但终归是要落尘的
“卿云姑娘,你仍是未改丝毫”
过多年后,卿云还是不知道为何他从一开始便只唤他“卿云姑娘”,后来辗转多年后她也曾好奇的问过,他只是浅笑
“偷一尺忘川以之做引生生相连,量一寸奈何,以之为缘,生生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