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卑贱的生灵而已,是生是死对他们来讲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他固然不屑于这种以多欺少的宵小手段,但也绝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上前拔刀相助。
吕布不去,胡车儿也只好作罢。
三人沿着大路前行,但那些人的话却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吕布耳中。
“起来啊,你不是很能打吗,你倒是还手啊!”
“起来,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从他们口中传出了一阵阵猖獗的大笑声,挥舞的拳头却并未就此停下。
片刻之后,有名小混子跑到了一个冷酷青年的面前,禀报起来:“薛哥儿,这家伙不经打,昏死过去了。”
被称作‘薛哥儿’的青年嗤夷了一声,“早晚都要送他上路的,扔河里喂鱼吧。”
几个混混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抬住上半身,一人抱起小腿,三步两下就走到了河边。
薛姓青年看了眼这名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微微叹息道:“高顺,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高顺!
这两个字传入了吕布耳中,在他的心间猛然炸开,犹如惊雷。
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那几人的方向,吕布侧身拔足狂奔。
胡车儿只感觉一阵旋风从身旁刮过,看着往前冲了很长一截的吕布,胡车儿不由的一脸懵然,“说好的不去,怎么现在跑得比兔子还快。”
既然吕布都打头阵了,早就心痒痒的胡车儿立马也追了过去。
此时,那些个混混已经将高顺举在空中,准备投向河里。鞭长莫及的吕布是又急又怒,陡然大喝道:“住手!”
那些个混混望了吕布一眼,他们可不会听从一个陌生人的命令就此停手,手一用力,将高顺径直扔向了河中。
扑通~
在一声浑如炮弹的闷响之后,巨大的水花溅上了河岸。
“可恶!”
吕布牙门紧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没有任何犹豫的纵身一跃,连鞋袜头簪都不曾摘去,就那么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
北方人不擅水,所以吕布花了许久的功夫才将高顺艰难的拖上了岸边。若不是小时候在门前不远的泥沙河里滚过几圈,这一趟怕就是有去无回了。
将高顺推上岸后,从河里爬上来的吕布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开始剧烈的干呕起来。这个在战场上骁勇无双的飞将军,此刻脸色白得吓人,吕布的水性并不好,刚刚在救高顺的时候,不少泥沙灌进了肚子里,那种窒息想吐的感觉,简直比他打十场恶仗还要难受。
将高顺身上的绳锁解开,望着躺在地上闭目一动不动的高顺,吕布心中一突,涌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他伸手去探高顺的鼻息,结果却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
没气息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吕布神情恍惚了起来,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他用双手摁在高顺的腹部,一次又一次的上下挤压。
浑浑噩噩之间,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开始在他的脑中一一浮现。
并州的初次相识,虎牢关的拼死护卫,长安城的狼狈而逃,到最后的白门楼共赴生死……
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总是喜欢握着那杆八尺长的钩镰枪,远远的悄悄的看着自己,然后他的心中便有了决策,“主公所眺望的远方,那就由我高顺,来拓土开疆。”
“有我高顺,还有手中这把钩镰,定可以为主公打下一片大大的基业。”
“高顺不惜死,但求主公能逃过此劫,重振往日雄风。”
“主公所在之处,吾心即安。”
这些话,他从来不曾对他说过一句。
他不说,他,亦不知。
水珠沿着湿漉的长发‘哒哒哒’的滴个不停,高顺的脸庞印在吕布的双眸之中,依旧没有任何回转的气色。
见到高顺这个样子,吕布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酸苦,脑子里的记忆不断浮现,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一时间全都涌上了心头,他忍不住对着高顺大喊了起来。
你上辈子跟我说,要同生共死,难道你忘了吗!
高顺,我不准你死!
你快给老子醒过来啊,混蛋!!!